江尘的脚踩在冰莲上,雪粒钻进鞋底,冷得发麻。他没动,右手还垂在身侧,指尖沾着血,一滴一滴往下落,砸在冰面上,声音轻得像针尖划过纸背。
七派的人没走,也没再出手。他们站在远处,阵法残光在头顶闪了两下,雷火压着云层低鸣,像困兽喘息。没人说话,可那股杀意没散,只是压着,等一个信号。
白螭还在百步外站着,冰刃垂着,刃尖离地三寸。他没收手,也没逼近,可江尘能感觉到,那股寒气锁着自己后颈,只要他一松劲,就会扑上来。
他不能松。
左腕的莲花刺青已经开始溃烂,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泡了水。血从纹路里渗出来,顺着脉络往下爬,痒得发烫。他知道这是魂魄枷锁在动,萧沉渊的影子还没走,只是藏得更深了。
他缓缓把左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遮住那道伤。右脚不动声色地碾碎了地上那块血晶,玄灵气顺着鞋底渗入冰层,震出一声极低的嗡鸣。冰莲应声颤了半息,像是回应某种暗号。
白螭的耳尖抖了一下,冰刃往下压了半寸,却没再动。
江尘低头,喘了口气。舌尖抵住上颚,压住喉咙口那股腥甜。他闭了闭眼,把七煞火从心口逼出来,一点点烧向血莲纹。火一碰那纹路,整条手臂都像炸开似的疼,可他没停,硬是把玄灵体的暴动压了下去。
还不够清醒。
他咬破舌尖,一口玄灵血吐在地上。血没散,顺着冰面爬开,沿着之前残留的阵纹,画出一道逆向封印。若是虚影,这阵法不会响;若是实体,血纹会共鸣。
血刚落稳,冰层下突然抖了一下。
一道黑纹从地底浮上来,跟血莲纹咬合,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那纹路他认得——是摄魂铃的印记。
他瞳孔一缩。
“他来了。”
话音没落,脚下冰面炸开。碎冰飞溅,一道月白身影踏着裂痕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黑纹从雪地里爬出,缠上他的靴底,像是从地底伸出的手。
萧沉渊。
不是虚影,不是幻觉。他站在光里,袖口绣着的黑洞纹缓缓旋转,眼尾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眼。他没看七派,也没看白螭,目光直接落在江尘脸上。
“你烧得厉害。”他开口,声音像风吹过枯井,“玄灵体撑不住你,再用一次,心脉会裂。”
江尘没答。他膝盖一弯,半跪下去,右手悄悄滑进雪里,握住了冰晶发簪。簪子冷得刺骨,柄上还沾着炼魂炉的灰。
萧沉渊走近,伸手抚他脸。
指尖冰凉,顺着颧骨滑到下颌,力道轻得像在描画。江尘没躲,可肌肉绷得发僵。他知道这动作意味着什么——每次萧沉渊碰他,魂魄枷锁就会收紧,像铁链往骨头里钻。
“你越用玄灵体,我就越能控制你。”萧沉渊低声说,另一只手抬起,湮世烬在掌心凝成一柄黑焰长刃,“听话,别再挣扎了。”
江尘突然动了。
他猛地抬头,额头撞上对方肩头,同时右手从雪下抽出,冰晶发簪狠狠扎进萧沉渊掌心。
“噗”的一声,血溅出来,落在江尘脸上,温的。
萧沉渊愣了一下。
江尘没停,借着前冲的力道把发簪往里拧,整条手臂都在抖。他能感觉到,左腕的莲花刺青突然剧痛,像是被火烧过,可这次,那痛感不是单向的——他清楚地看到,萧沉渊的手腕也抖了一下,掌心的血顺着簪子往下流,滴在雪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枷锁反向传导了。
“你以为这点痛能困住我?”萧沉渊冷笑,可声音已经变了调。他抬手,湮世烬转瞬化作长刃,直刺江尘心口。
江尘没退。
他任由刀尖抵住胸口,布料被压出一个坑,却还是往前压了半寸,额头死死顶着对方肩膀。他张嘴,声音压得极低:“那我也能……通过痛苦找到你。”
萧沉渊眼神变了。
江尘借着贴近的瞬间,指尖一弹,一滴混着七煞火残息的玄灵血顺着对方经脉滑进去。血无色无味,可一旦入体,就像毒种扎了根,顺着神魂蔓延。
萧沉渊猛地后退,湮世烬在空中划出一道黑弧,硬生生收住没刺下去。他低头看掌心,发簪还插着,血流不止。他抬眼,第一次露出点惊意:“你什么时候……”
江尘没答。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胸口起伏,嘴角却扬了一下:“现在,你疼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
萧沉渊盯着他,忽然笑了。那笑不像人,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回音。
“好。”他说,“那我们就看看,谁更能忍痛。”
他抬手,湮世烬瞬间化作千百道黑丝,像蛛网一样罩向江尘。空气被割裂,发出刺耳的锐响。
白螭动了。
他暴冲上前,冰魄长枪在手,一枪挑向黑丝。可萧沉渊连看都没看他,手腕一转,湮世烬凝聚成一柄巨刃,横劈而下。
“铛”地一声,冰刃断成两截。
半截断刃飞出去,插进冰层,震出一圈裂纹。白螭被余波掀飞,摔在十步外,口角溢血,却还是撑着要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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