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是从云层裂口里倒下来的,不是落,是泼。江尘刚冲出秘境,风卷着腥气砸在脸上,第一滴就钻进他眼角的裂痕里,火辣辣地疼。
他没停,抱着苏蘅往断崖后退。她身上那朵冰莲还在跳,吸了血之后像活过来一样,脉络一寸寸往胸口外爬。江尘把她靠在石壁上,右手立刻探进怀里——那块黑晶碎片在发烫,音纹在表面扭动,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他把它按在掌心,镇魂歌的残音顺着皮肤往骨头里渗。可下一秒,那声音被外面的雨声吞了进去。每一滴血雨落地,都发出相同的节拍,和碎片里的音律完全重合。
江尘抬头。雨不是乱下的。它们在空中划出弧线,像被什么牵引着,组成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阵法。他猛地撕开左臂衣袖,毒火窜出,烧得腕上莲花刺青通红。血涌出来,滴进雨里。
血没散。
反而凝住了,在空中浮成一个符形,红得发黑。残页从他心口飞出,悬在半空,原本残缺的文字突然蠕动,像虫子爬过纸面,重新排列成一句话:
“双生血祭,天道归位。”
江尘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他再看那血符,倒影映在左眼里——不是萧沉渊,也不是他自己。是白璃。她站在火堆前,手里握着一把刀,正往自己心口划下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时,血符已经化成雨雾散了。残夜缩回胸口,烫得像块烙铁。
苏蘅突然抽搐了一下。
江尘立刻低头。她心口的冰晶又往外扩了一圈,皮下血管泛着蓝光,像是有东西在游动。他想起白螭最后那句话:“带着姐姐的心走。”当时他没懂,现在懂了。
他伸手拨开她衣领,冰晶中心,确实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晶体,微微起伏,像心跳。
他咬破指尖,血滴下去。
血刚碰上晶体,苏蘅猛地睁眼。右眼瞳孔金光炸开,转瞬变红。她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它醒了……玄灵体不是功法,是……我们。”
话没说完,她眼一翻,又昏过去。
江尘僵在原地。雨打在她脸上,血水流进唇缝。她最后吐出的“我们”被冲到石面上,字迹没散,反而往下渗,像钻进了岩层。几秒后,石面浮出极细的纹路,弯弯曲曲,是个残缺的莲形。
他没动。
袖口一沉。黑晶碎片滑了出来,表面音纹还在动。他刚要收回去,头顶雨势忽然停了。
不是渐停,是戛然而止。成千上万滴血雨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然后,它们开始移动。
一滴接一滴,聚拢,堆叠,塑形。一张脸在空中成形——眉骨高,眼尾斜飞,唇角微扬。是萧沉渊。
江尘左手立刻按上腕间刺青,毒火在掌心凝成团。可他没烧出去。
那张脸开口了,声音不是从空中传来的,而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可那声线……不是萧沉渊的冷,也不是他惯常的讥诮。
是白璃的。
“你终于来了,我的……另一半。”
江尘的手僵在半空,毒火熄了。
那张血脸缓缓闭上眼。悬在空中的雨滴开始重组,不再是脸,而是拼成一块残破的面具——青铜质地,刻满铭文,正是血衣侯戴过的那种。
面具浮在半空,正面浮出四个字:
“双生祭,天道启。”
江尘盯着那四个字,胸口像被压了块冰。他慢慢蹲下,伸手去碰那面具碎片。指尖刚触到边缘,背面突然亮起一行极细的刻痕,像是被人用针划上去的:
“锁链未断,魂印同频。”
他瞳孔一缩。
心口残页猛地一烫,文字再次爬动,这次不是浮空,而是直接钻进皮肉,像要往骨头里刻。他咬牙撑住,没出声。
雨还在下。
可刚才那张脸、那块面具,全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地上那块青铜碎片还在,静静躺着,背面的字已经消失。
江尘没捡它。
他低头看苏蘅。她嘴唇发青,呼吸几乎感觉不到。冰晶已经爬到锁骨下方,再往下,就是那颗“心”了。
他伸手探她鼻息,指尖刚碰到她皮肤,袖中黑晶碎片突然剧烈震动。
镇魂歌的残音冲了出来,不再是碎片里的断续调子,而是一整段旋律。三个音节,循环往复。
江尘猛地抬头。
血雨还在下,可这一次,每一滴落下的节奏,都和那三音节完全同步。
他忽然明白了。
不是雨在响。
是镇魂歌在操控雨。
他慢慢抬起手,把黑晶碎片贴在耳边。音纹震动,渗进颅骨。那三音节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召唤,又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没动。
苏蘅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是抬起来,指尖轻轻勾住了他衣角。
江尘低头。
她眼睛没睁,可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个字:
“听。”
他把碎片按得更紧。
三音节的镇魂歌在颅内回荡,血雨在外头敲打着地面。某一瞬,他听见了——在歌的间隙里,有另一个声音。
极轻,极远。
像是锁链拖过冰面的声音。
他右手慢慢握紧,指甲掐进掌心。
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碎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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