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的手指还插在自己心口,那缕金丝被她死死攥住,像是从骨头里抽出来的线。江尘没动,盯着她指尖渗出的血顺着掌纹往下淌,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他抬手,抓住她手腕。
不是阻止,是顺着她力道,把那根金丝往自己腕上按。莲纹一触到血,立刻发烫,像是烧红的烙铁贴进皮肉。布片焦成灰,碎在风里,可那股热没散,反而顺着经脉往上爬,直冲丹田。
就在这一瞬,萧沉渊的虚影从月光里裂开。
不是走近,是像镜子碎了一样,整片光影炸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带着棱角,飞旋着刺向江尘,目标不是头脸,也不是心脏——全冲着丹田去。
江尘猛地吸气,左眼金瞳暴闪,毒火从指尖喷出,在身前织成一道网。可那些碎片穿火而过,像是火根本不存在。第一片扎进他小腹,他整个人一僵,像是有根针顺着经络往里钻,直捅母蛊盘踞的位置。
“你藏得再深,”虚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贴着耳膜说话,“也逃不过我刻下的印。”
江尘没回嘴。他右手死死压住苏蘅的手,把那缕金丝彻底按进自己皮肤。莲纹滚烫,像是要烧穿骨头。他能感觉到那丝东西顺着血脉游走,一路冲向丹田,和母蛊撞在一起。
苏蘅突然睁眼。
她背后“哗”地展开一对冰晶双翼,薄得透光,边缘锋利如刀。她心口裂开一道缝,血涌出来,可涌出的不是血,是一朵血色莲纹,和江尘左腕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双纹一照面,就开始震。
不是谁压过谁,是共鸣。像是两块本该拼合的残片,终于碰到了一起。虚影的碎片在空中一顿,随即开始崩解,边缘像冰渣一样簌簌掉落。
“不是你逃不开。”苏蘅声音很轻,却压过了所有声响,“是我们……本就是一对。”
江尘瞳孔一缩。
他明白了。不是谁在追杀谁,是印记在互相牵引。萧沉渊的虚影不是来杀他的,是来“归位”的——把本该属于他的那部分,重新钉回去。
可就在双纹共鸣到最顶点时,苏蘅心口的莲纹边缘裂开细纹,像琉璃将碎。她翅膀一颤,冰屑洒了一地。
江尘立刻察觉不对。他抬手掐住自己手腕,毒火顺着经脉烧上去,强行压住丹田里的躁动。母蛊在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开始逆着经络往上爬。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靠痛感稳住神志。
虚影的碎片没完全消失。几片残影嵌进他手臂皮肤,像是钉进去的钉子。每一片都在往深处钻,和母蛊争夺控制权。他左眼金瞳忽明忽暗,血光一闪一灭。
苏蘅没松手。她把最后一点力道压进掌心,那缕金丝彻底没入江尘丹田。双生莲纹的共鸣达到顶峰,嵌在他皮肉里的碎片突然一颤,随即被一股吸力拽着,全数钻进他小腹。
母蛊猛地一缩。
一道金链从它体内浮现,缠了上去。一圈,两圈,三圈——死死勒住。母蛊挣扎了一下,不动了。
封印城了。
江尘喘了两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他低头看自己丹田位置,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团东西被锁住了。可就在他松劲的瞬间,他瞥见那金链内侧,浮现出极细的纹路——是摄魂铃的刻痕,和血衣侯面具下瞳孔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头。
血衣侯站在三丈外,歃血刀还握在手里,可刀尖没对着他,而是缓缓抬起来,直指自己眉心。
他没动,可面具上的血开始往下流。不是从裂缝里渗,是整张面具都在渗,血珠连成线,滴落在地。可这次,血没化成蛊,而是落地成环,一圈圈扩散,像是某种阵法的起笔。
“你们在互相喂养印记……”血衣侯开口,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我竟现在才懂。”
江尘没动。他盯着那血环,能看出是逆向铭文在燃烧——不是攻击阵,是噬魂咒阵,专门用来锁魂、封印、断因果的禁术。
血衣侯抬起另一只手,慢慢覆上刀柄。
他没冲江尘挥刀,也没转向苏蘅。而是用力一推,歃血刀刺进自己眉心。
血喷出来,却没洒地,全被那血环吸走。地面的铭文瞬间亮起,逆向燃烧,火是幽蓝色的,带着刺骨的寒。阵法成型,三人全被罩在其中。
江尘能感觉到,体内那道金链更紧了。母蛊彻底不动,连呼吸都像被冻住。可他也动不了,脚底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抬不起。
血衣侯站在阵心,刀还插在眉心,血顺着刀身往下流。他没倒,反而站得更直。
“原来我也是被刻下印记的人。”他说完这句,声音忽然变了调,不再是沙哑的低语,而是带着少年的清冽,像极了萧沉渊年轻时的嗓音。
江尘盯着他。
苏蘅的翅膀开始碎裂,冰屑一片片掉落,在阵法的光里化成雾。她心口的莲纹还在,可边缘的裂痕更深了,像是随时会崩开。
血衣侯没再说话。他抬起手,慢慢摘下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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