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手指离心口还差一寸,皮肤下的血管却猛地一跳。那股从掌心蔓延上来的震颤,顺着经脉直冲识海,像是有人拿刀在骨头上刻字。他没收回手,反而将指尖压了下去,用力到指节发白。
怀里的残页动了。
不是被风掀开,是自己浮起来的。焦黑的纸角从衣襟里钻出,悬在半空,符文一亮一灭,像在呼吸。江尘左腕的莲花刺青骤然发烫,血丝顺着纹路爬进皮肉,整条手臂的肌肉绷得几乎要炸开。
他咬牙,舌尖在口腔里划出一道口子,血腥味冲上来。七煞毒火从心口喷出,顺着经脉倒灌四肢,硬生生把那股往上冲的灵气压下去。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藏青衣袍的内衬渗出暗红莲纹,一闪即逝。
残夜抖得更厉害了。
一道金线从纸面裂开,渗出暗金色的光丝,缠上他的指尖。那光像是活的,往他指甲缝里钻,带着一股沉甸甸的记忆压进脑子。江尘眼前一黑,又立刻清醒——他知道不能晕,一晕,这具身体就不是他的了。
他反手一抓,魔骨之力从脊椎抽出,狠狠撞向那片残页。
纸页晃了晃,没落,反而“哗”地展开半寸。一股不属于他的意识冲进来——不是画面,是气味。雪,很冷的雪,还有铁锈味,像是血干了太久。
就在这时,铃声响了。
不是从远处,是从他掌心。那枚摄魂铃的印记突然凸起,像皮下有东西要钻出来。铃音一荡,江尘全身的骨头都跟着震,尤其是脊椎那根魔骨,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像是要裂开。
萧沉渊站在三丈外,手腕一转,摄魂铃从虚空中浮现,悬在他掌心上方。他没动,只是轻轻一抖腕,铃声再起。
江尘膝盖一软,单膝砸进雪里。
残页还在飘,可那股金光被铃音压住了,纸面剧烈震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江尘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在残页上。血没落,被金光吸了进去,纸页边缘的裂痕更深了。
“你想看?”萧沉渊声音低,像从地底传来,“那就看个清楚。”
铃声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江尘没再压火。他反而松开所有防线,任那股魔骨共鸣冲进识海。剧痛炸开的瞬间,他抓住了一丝异样的记忆——不是他的。
画面:炼魂炉,火光冲天。一个人影站在炉前,背对着他。那人抬手,推了另一道身影进去。火光映出侧脸——是江尘自己的脸。
被推下去的,是萧沉渊。
江尘猛地睁眼,瞳孔里血丝密布。他没喊,没动,只是死死盯着萧沉渊。对方嘴角还挂着血,可那双眼里,竟有一瞬的颤抖。
铃声还在响,可节奏变了。不再是单向压制,而是和江尘掌心的印记同频共振。两股频率撞在一起,空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女子,长发垂地,颈间有莲纹在游走。她没说话,可眉心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一道金光射出,分别打入江尘和萧沉渊的眉心。
江尘脑中轰然炸开。
无数画面倒灌进来:雪原上的冰棺,一代代女子被锁链贯穿,魂魄抽离;天门前的双生身影,一黑一白,共执一卷书;还有他和萧沉渊并肩站在火海边缘,彼此对视,然后同时抬手,将对方推入深渊。
他想甩头,想吐,可身体被金光锁住,动不了。眉心像被烙铁烫过,新浮现的莲纹滚烫发黑,边缘裂开细纹,渗出血丝。
他忽然想起白螭说过的话:“姐姐的味道,是雪和血混在一起的。”
他抓住这念头,像抓住一根绳子。意识没散,反而往深处沉。他把七煞毒火灌进识海,不是为了烧记忆,是为了烧出一条路——一条通向萧沉渊记忆深处的路。
火光劈开混沌。
他看见萧沉渊在炼魂炉前跪了三天三夜,手里抱着一具焦黑的尸体;看见他在每一世轮回里,改写命格,替江尘挡劫;看见他心口裂开,把魔骨塞进江尘的脊椎。
“你烧的,是我另一半魂。”萧沉渊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江尘睁开眼,嘴角咧开,像是笑,又像是抽搐。
他抬手,不是去碰眉心,而是猛地抓向残页。
纸页在他手中剧烈震颤,金光和黑气缠绕,像是要撕开。他不管,手指死死抠住边角,指甲翻裂,血顺着纸面流下去。
就在这时,背后风声一动。
没有预兆,没有脚步,只有一根银簪,从斜后方刺来,直取他后心。
江尘察觉不到。他神识未稳,体内魔骨和毒火乱成一团,连转个头都难。
可那根冰刃来得更快。
白螭从雪堆里跃出,手里只剩半截断刃,可他拼尽全力横扫,刀锋撞上银簪。
“铛——”
火星四溅。
银簪被挡偏,擦着江尘的肩头划过,钉进雪地。簪身莲纹一闪,和残页上的符文微微共鸣,像是认出了什么。
白螭站在江尘身后,喘着粗气,耳尖结霜,半边脸已经冻得发黑。他没看江尘,只盯着那根银簪,额间莲纹忽然亮了一下。
残页背面,一道半隐的阵图浮现,只一瞬,又消失。
江尘没回头。他盯着萧沉渊,盯着对方眉心那道还没散的金纹。
“你早就知道。”他声音哑得不像人声,“我不是转世。我从没死过。”
萧沉渊没答。他抬手,摄魂铃悬在两人之间,铃身微微震颤。
江尘低头,看掌心。铃纹还在跳,可节奏变了。不再是单向牵引,而是像心跳,一下,一下,和萧沉渊腕上的印记,完全同步。
他忽然抬手,把残页往萧沉渊脸上甩去。
纸页飞到半空,金光暴涨。
萧沉渊抬手去接,铃声再响。
就在这时,江尘动了。
他不是扑向残夜,也不是攻向萧沉渊。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白螭挡簪时留下的断刃,反手就往自己左腕割去。
血喷出来,正好落在残页上。
纸叶吸了血,猛地一颤,金光炸开,把三人都掀翻在地。
江尘趴在地上,左手还在流血,可他没松手。断刃插进雪里,刃尖沾着他的血,正对着残页。
他抬头,看萧沉渊。
“你说我推你进炉子。”他喘着气,“那你呢?你推过我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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