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离心口只剩一寸。那股牵引力还在,掌心的铃纹像烧红的铁钉扎进皮肉,可他的动作被硬生生截断。
一道冰枪破空而来,狠狠撞在结界上。裂痕瞬间爬满冰面,形如绽放的莲瓣。白螭从裂口冲入,半边身子已结满冰晶,耳尖的霜蔓延到脖颈,他咬破舌尖,血喷在枪身,“璃”字纹路炸出刺目血光。
冰棺嗡鸣,江尘腕间的莲花刺青猛地发烫,与枪尖共鸣。牵引力一滞,他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
“哥!”白螭嘶吼,长枪横扫,将萧沉渊逼退一步。那月白长袍上的黑洞纹翻涌,萧沉渊抬手,腕间铃纹微闪,反噬之力顺着结界倒卷。白螭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却死死撑住枪柄,不让结界闭合。
江尘靠着冰壁滑坐在地,左腕的刺青还在搏动,像另一个人的心跳。他喘着气,视线扫过冰棺内壁——那些断裂的莲纹阵图,此刻正随着白螭的血脉震荡,缓缓亮起。
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却不受控地抬了起来,贴向冰壁。
触碰的瞬间,整面墙活了。
冰层深处浮现出画面:天门前,一名白衣女子与三界之主相拥。她颈间的血色莲纹如活蛇游走,顺着手臂攀上男子心口,最终没入胸膛。那人闭着眼,嘴角扬起,像是在笑。
下一幕,女子被锁链贯穿四肢,悬于半空。她的魂魄被抽出,化作流光注入一个个新生的女婴体内。每一具身体睁开眼的瞬间,瞳孔里都闪过同样的莲纹印记。
江尘喉咙发紧。
画面再转,女子回头,直视着他。她的眼角流出黑血,滴落在地,凝成一朵冰莲。那花与白螭颈间缠着的襁褓布条上绣的,一模一样。
“历代圣女……都是容器。”他低声道。
“不止是她们。”苏蘅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她从暗处走出,素色裙摆沾着雪尘,发间银簪在幽光下泛着冷芒。她没看江尘,而是径直走向萧沉渊。
萧沉渊冷笑,抬手欲召黑丝,可结界破裂带来的反噬让他动作迟缓。苏蘅欺身而上,银簪直刺其肩头,正中那道与江尘胸口对称的血色莲纹。
簪尖入肉,莲纹骤亮。
冰棺内壁的画面剧烈晃动,女子颈间的纹路与银簪产生共鸣,整幅壁画开始震颤。江尘识海炸开无数碎片——他看见一座座冰棺排列在地底,每一具棺中都躺着一名白衣女子,她们的莲纹连成阵,像在供养某种东西。
“玄灵心诀……不是功法。”他猛然醒悟,“是寄生在圣女体内的东西。每一代,都被抽魂炼魄,填进残片……我根本不是转世。”
苏蘅拔出银簪,一缕黑气从萧沉渊肩头被带出,悄然滑入江尘衣袖。她后退两步,指尖微颤,袖中银针已出,却未再动。
萧沉渊低头看着肩头的伤口,没有血,只有黑气缓缓渗出,缠上他的手臂。他笑了声,声音沙哑:“你以为你知道了真相?你只是看到了我允许你看的部分。”
江尘没理他,盯着壁画最后一幕:女子被推入炼魂炉前,回头看了眼站在高台边缘的少年。那人穿着药童的粗布衣,手里握着锁链。
正是他。
“所以……我不是被推下去的。”他声音很轻,“我是推她下去的人。”
白螭喘着粗气,冰枪拄地,勉强站稳:“你不是她转世,你是那东西的本体。她只是你这一世的容器之一。从第一代开始,所有圣女,都是为了养你而存在的祭品。”
江尘闭了闭眼。
他想起每一次轮回,自己如何在炼魂炉前醒来,如何被灌入新的记忆,如何被告知“你是白璃转世,你要复仇”。可真相是,他从来不是谁的转世。他是那个亲手将圣女推入火中的执行者,是玄灵心诀的本体意识,是天道用来维持平衡的工具。
而那些女子,只是被不断替换的容器。
“那你呢?”他忽然看向苏蘅,“你的莲纹从哪来的?”
苏蘅沉默一瞬,抬手抚过右眼,那里空洞一片:“七岁那年,我娘被炼成丹灵。他们说,只有玄灵体能承受心诀残片。我剜了她的眼,自己接了上去。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救赎,只有力量。”
她顿了顿,看向江尘:“可你的灵脉……和我娘当年一模一样。”
江尘没再问。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腕,莲花刺青仍在搏动。这不是印记,是寄生的根。每一任圣女死前,都会被抽走魂魄,只留下这道纹,等着下一个宿主觉醒。
他不是继承者。
他是掠夺者。
萧沉渊靠在裂开的冰壁上,肩头黑气缠绕,铃纹忽明忽暗:“你以为你挣脱了?你看看你的手。”
江尘抬手,掌心的铃纹还在跳,频率与萧沉渊腕间一致。那牵引力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被白螭破界打断。
“你逃不掉。”萧沉渊低笑,“你烧毒火,是为了断链?可那火,是你自己种下的。你每一次焚心,都在加固这道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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