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阳光穿过百叶窗,在白色床单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空气里飘浮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水气味。监护仪发出规律而轻微的“滴答”声,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字和波形。
王雨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麻药的效果正在退去,伤口的钝痛开始清晰起来。他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视线在病房里模糊地扫过,最后定格在坐在窗边椅子上的那个身影上。
秀秀正望着窗外,听到床上的动静,她转回头。
两人的目光在安静的空气里相遇。
王雨生的嘴唇动了动,干裂起皮。他尝试发出声音,喉咙里却只传出沙哑的气流声。
秀秀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上面的棉签和一小杯温水。她用棉签蘸湿水,小心地涂抹在王雨生干燥的唇上。
冰凉的湿意缓解了不适。王雨生吞咽了一下,再次尝试,声音依旧低哑,但勉强能听清:
“……秀秀。”
“嗯。”秀秀放下棉签,轻声应道,“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叫护士来看看?”
王雨生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停留在秀秀脸上,那眼神复杂,混杂着刚苏醒的茫然、病痛的虚弱,以及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钟,积蓄着一点力气,才再次开口:
“谢谢……谢谢你。”这三个字说得异常艰难,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秀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王雨生喘了口气,继续用那沙哑的声音说:“我以为……上次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自嘲和苦涩,“我是真的……没想到。最后,救我这条命的人……会是你。”
秀秀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不要想东想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体养好。”
她抬起眼,目光清明地看着他:“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明明和暖暖的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孩子们需要你平安无事。我能帮上忙,就帮一下。仅此而已。”
王雨生听着她平静无波的话语,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闭上眼,似乎在消化这番话,也像是在抵挡伤口传来的一阵疼痛。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睁开眼,眼神里的情绪沉淀了些。
“孩子们……都还好吧?”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
“都好。明明和暖暖刚才都来看过你,你还没醒。王一诺带他们先去吃饭了。”秀秀回答,“暖暖吓坏了,不过现在知道手术成功,放心多了。明明那孩子,嘴上不说,心里也一直惦记着。”
王雨生点了点头,听到孩子们的名字,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丝。他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秀秀,带着一种近乎恳请的意味:
“秀秀……还有个事,”他舔了舔依旧干涩的嘴唇,“麻烦你……帮我转告王一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他。跑前跑后,联系医生,还有……”他没有把“钱”字说出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份情,我记下了。”
秀秀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对话到这里,似乎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监护仪不知疲倦地发出“滴答”声。
秀秀看了看王雨生疲惫而苍白的脸,站起身:“你刚醒,精力不济,多休息。别多想,安心养病最重要。”
王雨生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好。”
秀秀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算不上多么亲昵,却带着一种尽责的细致。然后,她转身,脚步轻盈地走向病房门口,握住门把手,轻轻拉开,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
病房外的走廊上,王一诺正带着明明和暖暖等在那里。看到秀秀出来,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妈,他醒了吗?”明明率先问道,眼神里带着关切。
“醒了。”秀秀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刚醒,精神还不错,跟我说了几句话。”
暖暖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醒了就好,吓死我了。”
王一诺的目光越过秀秀,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然后落在秀秀脸上,用眼神询问着。
秀秀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他让我转告你,非常感谢你。这次的事情,他记在心里了。”
王一诺闻言,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嗯,知道了。人没事就好。”
他随即转换了话题,语气变得务实起来:“我刚才已经联系好了护工公司。他们下午就会派一位有经验的护工过来,二十四小时看护。相关的注意事项和要求,我都跟他们负责人交代清楚了。”
秀秀认真听着,点了点头:“你安排事情,我放心。”
“还有,”王一诺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看向明明和暖暖,“你们两个,假期也差不多结束了。回学校的机票,我之前就订好了,是今天下午的。现在这边情况稳定了,你们也该回去安心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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