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清晨,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手术室门楣上,“手术中”三个红字亮着,像一颗悬停的心脏。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一些人。王一诺穿着深色夹克,身体坐得笔直,一条手臂自然地环在秀秀肩头。秀秀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针织衫,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有些发白。她的目光不时投向那扇紧闭的金属门。
王明明坐在他们旁边,少年人的身形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并拢的鞋尖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运动裤的布料。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
王暖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脸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出现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家人,还有那盏醒目的红灯。她松开行李箱拉杆,箱子轮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滑向墙边。
“妈!爸!”暖暖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几步就跨到近前,“哥哥!怎么样了?开始了吗?”
秀秀伸出手,握住女儿微凉的手,轻轻拉她坐在自己另一边:“刚推进去不久,别急。”
王一诺对暖暖点了点头,语气沉稳:“主刀医生是李教授团队的刘副主任,经验很丰富,别担心。”
暖暖挨着母亲坐下,紧紧攥着秀秀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她是前天刚从爷爷奶奶家被接回来的。王一诺在书房里给王宏源打电话,沟通酒店下一个季度的推广计划时,无意中提到了王雨生住院准备手术的事。暖暖当时正好去书房送水果,在虚掩的门外听到了几句。
“我听到爸爸在电话里说……‘雨生’、‘手术’……”暖暖低声对秀秀说,声音里还带着点后怕,“我赶紧就去订了最早的机票。”
秀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再次打开。
王雨雨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眼圈有些发青。她身边跟着田强强。田强强穿着一件半旧的皮夹克,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嘴角向下撇,显得有些不耐,又有些不自在。他的目光扫过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又飞快地移开,落在走廊墙壁的宣传画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内容。
王雨雨快步走到秀秀他们面前,声音有些干涩:“秀秀姐,一诺哥……我们没来晚吧?”
“没有,刚进去。”秀秀轻声回答,目光在田强强身上停留了一瞬,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田强强接收到她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他径直走到离他们稍远一点的长椅另一端坐下,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
王雨雨叹了口气,在田强强和秀秀他们之间的空位坐下,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帆布包带子。
走廊里陷入一种沉闷的寂静。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嗡声,以及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护士站呼叫器的滴滴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明明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玩具车般移动的车辆。
暖暖靠在秀秀肩上,小声问:“妈,李教授说手术大概要多久?”
“三到四个小时吧。”秀秀回答,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王一诺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助理发来的酒店运营日报。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回了几个字,又将手机静音塞回口袋。
田强强在那边似乎坐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鞋尖一下下地晃动着。
王雨雨忍不住,又站起来,走到手术室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向里张望,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她走回来,重新坐下,这次挨得离秀秀近了些。
“你爸那边……今天怎么样?”秀秀轻声问王雨雨,指的是他们那个被打断腿的父亲。
“还能怎么样,”王雨雨揉了揉额角,“躺着呗,脾气大得很,嫌护工笨手笨脚。我早上出来前给他喂了饭,换了药。”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田强强在那边冷不丁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他依旧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嘟囔了一句:“自找的……”
王雨雨猛地扭过头瞪他,眼圈瞬间更红了。
田强强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似乎想反驳,但目光扫过一旁的明明和暖暖,又把话咽了回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新低下头看手机,只是这次手指划动的速度快了许多。
气氛变得更加凝滞。
王一诺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对王雨雨说:“雨雨,这几天辛苦你了。等这边手术结束,稳定了,你看看要不要请个更专业的护工照顾老爷子,费用方面不用担心。”
王雨雨感激地看了王一诺一眼,点了点头:“谢谢一诺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护士进出过手术室一次,拿来一袋血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袋鲜红上,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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