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良辰,凤冠霞帔
仲夏之月,择吉日,取黄昏之礼。王家庄园早已不复平日清幽,处处张灯结彩,锦帷绣幕,仆从如云,步履匆匆却井然有序。宾客皆是名流显贵,冠盖云集,车马盈门,喧嚣声与丝竹管弦之声交织,一派鼎盛煊赫之气。
内室之中,秀秀已妆成。数位全福夫人为她开面、梳头,口中念着吉祥祝词。李敏亲自督阵,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秀秀身着按唐制复原的钿钗礼衣,并非寻常妾侍或次妻所能用的花钗翟衣,而是更为庄重高贵的深青色翟衣,织金绣凤,广袖曳地,层层叠叠,华美不可方物。头上所戴乃是真金打造、宝石镶嵌的九树花钗,珠翠环绕,步摇轻颤,这是亲王正妃方可使用的最高规格头面,李敏动用了家族底蕴,以此明示秀秀在王家无可动摇的正妻地位。
妆容亦是盛唐风韵,额间描以金色花钿,两颊施斜红,唇点檀色,雍容华贵,气度非凡。镜中人,不再是那个在商海拼搏的女强人,亦非独自抚养儿女的单亲母亲,而是即将被隆重迎入高门、与夫君并肩受礼的王氏新妇。
庄园之外,鼓乐喧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而至。王一诺身着绛纱袍,头戴进贤冠,腰束金玉带,骑于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他身后,是规模宏大的迎亲仪仗,旌旗、团扇、障扇、灯笼……一应俱全,更有“莫雁”之礼,以活雁为贽,象征夫妻忠贞不渝。
至大门前,王家亲友拦门,行却扇诗、催妆诗等古礼,笑语欢声,极尽热闹。王一诺从容应对,目光却始终急切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朱门之后。
内院,正厅之中,香案高设,红烛摇曳。王宏源与李敏端坐于上,神色庄重而欣慰。秀秀由两位着彩衣的侍女搀扶,步步生莲,缓缓行至堂前。翟衣沉重,她却步履沉稳,脊背挺直,展现出与这身华服相匹配的气度与风骨。
她面向高堂,郑重行跪拜大礼。
“女儿秀秀,拜别父亲、母亲。”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一拜,拜谢的是王宏源和李敏的知遇之恩、接纳之情,亦是告别过去的身份,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
李敏眼中含泪,亲自起身,将秀秀扶起,将一枚通体莹润的龙凤玉佩系于她腰间,低声道:“好孩子,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王宏源亦颔首,目光中满是认可:“望你与一诺,同心同德,光耀门楣。”
礼毕,新人移至布置好的婚堂。行“沃盥”之礼,侍女奉上盛满清水的金盆,新人象征性地净手,以示庄严清洁。
婚堂之内,红毡铺地,宾客分列两旁,静观大礼。案上设“同牢”之席,即新婚夫妇共食一牲(猪、羊、鱼等),象征此后共同生活,尊卑相同。秀秀与王一诺相对而坐,在赞礼官的指引下,同食一肉,共饮一爵酒。
随后是“合卺”礼。并非后世简单的交杯,而是将一匏瓜(葫芦)剖为两半,斟酒其中,新人各执一片饮酒。匏瓜味苦,酒亦苦涩,同饮合卺酒,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合二为一。王一诺与秀秀目光交汇,在那苦涩的酒液中,品出的却是对未来共同的坚定与甘甜。
“合卺”礼成,进入最富诗意的“却扇”环节。整个仪式至此,秀秀一直以一把精美的团扇遮面。在赞礼官的唱和下,王一诺需吟诵“却扇诗”,方能请新妇却扇,一睹真容。
王一诺深吸一口气,望着那团扇后朦胧的身影,朗声吟道: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诗意:莫要一直用画扇遮掩容颜,滞留了这美好的时光。如果说团圆如同明月,那么此刻扇后之人,便应如桂花在月中华丽绽放。
诗声落下,满堂喝彩。秀秀闻言,唇角微弯,缓缓移开了遮面的团扇。
刹那间,满室生辉。
盛装之下,秀秀的容貌本就极盛,此刻在华服珠翠与幸福光晕的映衬下,更是明艳不可方物。她目光清澈,带着一丝羞涩,更多的却是坦然与坚毅,恰如诗中所喻,于团圆明月之中粲然绽放的桂花,风姿绝世。宾客之中,不乏见惯美色之人,此刻亦为之屏息,随即爆发出更为热烈的赞叹。王一诺更是看得痴了,眼中再无他物,唯有眼前这个即将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子。
却扇之后,便是“拜见舅姑”(即公婆)。秀秀再次向王宏源和李敏行跪拜大礼,奉上早已备好的枣、栗、干肉等礼物,寓意早立家室,敬奉长辈。
李敏接过,笑容满面,亲自将一支象征主母权力的金簪插入秀秀的发髻,高声对满堂宾客道:“今日,田氏秀秀,入我王氏之门,为我王家正妻嫡媳!望尔夫妇和睦,承续宗祧!” 此言一出,彻底奠定了秀秀在王家的女主人地位。
王宏源亦当众宣布:“新人既已礼成,明明、暖暖,上前来。”
两个孩子身着锦服,乖巧上前。王宏源一手一个牵住,向众人道:“此二子,聪慧孝顺,即日起,入我王氏宗谱,为我王家孙辈,视若己出!”这是给予秀秀和孩子们最郑重的承诺与名分,引来一片恭贺之声。
所有礼仪既成,盛大的婚宴正式开始。水陆珍馐,觥筹交错,歌舞百戏,喧闹异常。更有“撒帐”之俗,由专门的全福人将金银钱币、彩果、花瓣等向新房及新人身上抛洒,口中念着祝福多子多福、富贵吉祥的歌词,引得孩童们争相捡拾,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秀秀与王一诺在众人的簇拥下,接受着源源不断的祝福。田强强喝得满面红光,拉着王一诺反复叮嘱。王雨雨则陪着秀秀,眼中满是替姐姐感到的幸福。
夜色渐深,新人被送入精心布置的洞房。红烛高照,锦被生香。褪去繁重的礼服与头饰,秀秀看着镜中自己,又看向身旁深情凝视着她的王一诺,恍如隔世。
“累了吧?”王一诺轻声问,为她揉着酸胀的脖颈。
秀秀摇摇头,靠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
“一诺,”她轻声说,“我们终于,真正是一家人了。”
窗外,月色正好,映照着这座历尽波折终于圆满的深宅大院,也映照着这对新人充满希望的未来。这场极尽盛大的唐式婚礼,不仅是一场仪式,更是一个宣言,宣告着田秀秀,以最尊贵的姿态,开启了她在王家的崭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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