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姐弟俩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口拐角处,仿佛带走了最后一丝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王母那副刚才还只敢隔着一段距离跳脚叫骂的虚张声势的架势,立刻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甚至还添了几分表演成分。她用力拍着自己肥厚的大腿,发出“啪啪”的响声,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干嚎起来,声音尖锐刺耳:“没天理了啊!大家快来看啊!田家姐弟俩上门行凶打人啊!瞧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报警!必须报警!让警察来把他们这两个凶徒抓起来,关进去!”
她一边扯着脖子干打雷不下雨地嚎叫着,一边就手忙脚乱地去掏自己那部老旧的手机,手指因为过度激动和某种虚张声势的愤怒而不住地哆嗦着,连解锁图案都划错了好几次。
“妈!别…别报警!” 王雨生忍着浑身的剧痛,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从冰冷的地面上勉强坐了起来。他嘴角破裂,渗出的新鲜血迹混着刚才倒地时沾上的灰尘,在脸上糊成一片,显得格外狼狈和落魄。他的声音嘶哑不堪,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心力交瘁的疲惫。
“为什么不报?!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把你给打的!青天白日的,就敢冲到家里来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母不依不饶,根本不看儿子那痛苦的神情,只顾着自己宣泄情绪,尖利的声音像是要划破天际。
王雨生痛苦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又猛地睁开,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要亲手撕开那层遮羞布。他的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是因为我…是我先做了对不起秀秀的事…是那个阿雅…我…”
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将阿雅如何纠缠,以及昨晚她疯狂威胁要找来家里、自己不得已半夜溜出去见面试图安抚的事情,粗略地说了出来。每吐露一个字,他都感觉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抽自己的耳光,脸上火辣辣的,比身上的伤口更疼。
周围那些还没完全散去的邻居,原本只是看个热闹,此刻顿时都竖起了耳朵,脸上露出或惊讶、或了然、或鄙夷的神情,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低低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响起。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王母听完儿子这番带着血泪的坦白,脸上的愤怒和那假模假式的哭嚎瞬间就收住了,像是川剧变脸。她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脸上竟然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甚至是带着点得意的神色。她凑近儿子,用一种自以为是的、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奇葩逻辑说道:“哎呦!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是我儿子有魅力,招女人喜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哪个有本事、有出息的男人不在外面有点花花肠子?那都是应酬!那是她田秀秀自己没本事,连自己男人的心都拴不住!她要是个有能耐的,温柔体贴,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能去找别人?”
她这番颠倒黑白、恬不知耻的言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邻居听个大概真切。几个站在前排的邻居脸上顿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
王母却仿佛从自己这套歪理邪说中找到了莫名的底气,甚至自觉有理地提高了音量,开始对着周围还没散尽的邻居,手指比划着,数落起秀秀的不是来,试图把水搅浑:“要我说啊,根子就在田秀秀她自己身上!一个妇道人家,结了婚生了孩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说是开什么烧烤店,现在又要搞什么大酒店,谁知道她整天在外面是真是假,是不是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哪个正经男人受得了自己老婆这样?我儿子这已经是够老实、够能忍的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唾沫星子横飞,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逻辑里,忘了自己儿子才是那个出轨、理亏、甚至引狼入室的人。
这时,邻居里一位平时就看不惯王家母子做派、心直口快的李婶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拨开前面的人,往前站了一步,双手叉腰,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开口打断了王母的表演:“王婆子!我劝你积点口德吧!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儿子干了啥糟心事,大家伙儿眼睛都不瞎,心里都有杆秤!明明白白!人家秀秀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地挣钱养家,撑起一个店,倒成了她的不是了?照你这说法,女人就该在家当牛做马,男人在外头胡搞乱搞还有理了?你这话说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不怕遭报应!”
李婶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王母那张变幻不定的脸,声音带着明显的讽刺和毫不留情的警告:“你还在这儿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相)呢?嚷嚷着报警?忘了上次你嘴巴不干净,在背后编排人家秀秀,被她弟弟田强强堵在门口,指着鼻子说要撕烂你的嘴、打死你的事儿了?刚才要不是秀秀在旁边死死拦着,你以为你儿子就只挨这几下拳头脚尖?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满嘴喷粪地说风凉话?我看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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