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湖畔,世界树下的静室内,叶阳缓缓睁开了双眼。
闭关不知岁月,外界已悄然流逝了数月之久。他周身缭绕的混沌之气缓缓收敛入体,原本因强行引动寂灭之力而紊乱的气息,此刻已重归平稳,甚至比闭关前更加深邃、内敛。体内,混沌本源与寂灭本源的冲突虽未彻底消弭,却已在他以混沌钟为基、日夜不辍的调和下,达成了一种极其微妙而脆弱的动态平衡。这平衡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凶险万分,却也让他对这两种至高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
然而,他眉宇间并无太多突破后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凝重。闭关期间,他并非完全隔绝外界。通过与世界树微弱的共鸣,以及混沌钟对放逐之地法则的感应,他隐约捕捉到了议会内部的争吵、流放者的躁动、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关于寂灭漩涡机缘的贪婪与不安。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等待议会达成共识?那无异于痴人说梦。精灵族的保守、兽人联盟的摇摆、流放者的激进……各方利益诉求截然不同,在巨大的诱惑和恐惧面前,所谓的盟约脆弱得不堪一击。继续拖延,只会让内部分裂加剧,甚至可能引发新的冲突。而寂灭漩涡的开启周期,却不会因议会的争吵而延迟分毫。
归墟之地的线索,是他来到放逐之地的初衷,也是对抗未来可能降临的、更深层次危机(如寂灭主宰)的关键。如今线索就在眼前,尽管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他别无选择。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
叶阳悄无声息地起身,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袍,收敛了所有气息。他走到静室一角,取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由世界树叶片制成的特殊信笺,以神念在其中留下了一段简短的讯息,说明了离去的缘由、对放逐之地未来的期许,并嘱托艾薇儿、胡言、玄甲等人稳住大局,勿以他为念。
他将信笺轻轻放在蒲团上,信笺接触到他残留的气息,自动泛起微光,形成一道简单的封印,非指定之人无法开启。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他庇护、也见证了他浴血奋战的圣地,目光平静而坚定。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触动世界树周围的警戒结界,他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月神湖,朝着放逐之地深处、那片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的星域遁去。
他的离去,并非毫无征兆。
翌日清晨,当莉亚娜统领照例前来请示时,发现了静室内的信笺。消息很快传到了艾薇儿女王、胡言长老和玄甲长老耳中。
世界树核心,女王寝宫内。
艾薇儿握着那枚散发着淡淡生命气息的树叶信笺,神念读取着其中的内容,久久不语。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担忧,有无奈,也有一丝如释重负。她早就料到,以叶阳的性格和背负的使命,他绝不会坐等议会无休止的争论。
“他……还是走了。”艾薇儿轻叹一声,将信笺递给一旁的胡言和玄甲。
胡言长老看完,苦笑一声:“叶小友此举,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他将这烫手的山芋,连同希望与风险,一并带走了。或许,这才是打破目前僵局的最好方式。”
玄甲长老沉默片刻,缓缓道:“福祸自招,因果自担。他选择了自己的路。我等能做的,便是守好这份基业,莫负了他争取来的和平契机。”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叶阳的独自离去,某种程度上卸下了压在他们心头的重担,让他们能够暂时抛开对漩涡探索的无休止争论,将精力重新集中到应对狼族内战波及、稳固新生议会等更为紧迫的内部事务上。
然而,叶阳离去的消息,终究无法完全保密。
数日后,流放者营地中开始流传“荣誉首席长老叶阳已独自前往寂灭漩涡寻找机缘”的消息。这消息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滴入冷水,瞬间炸开!
“什么?叶阳长老一个人去了?”
“果然有宝藏!连他都忍不住动手了!”
“议会果然想瞒着我们吃独食!”
“妈的,富贵险中求!咱们也不能干等着!”
激进派的流放者彻底坐不住了,一些小团体开始暗中串联,筹集物资,打造或购买简陋的星舟,准备效仿叶阳,前往漩涡碰运气。巴洛克虽然极力弹压,但面对巨大的诱惑和“叶阳已先行”的刺激,效果有限。
兽人联盟内部也产生了波动,一些好战的部落摩拳擦掌,认为叶阳的行动证明了机缘的存在,不甘落后。
就连精灵族内部,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少数年轻气盛的精灵战士,认为叶阳身为客卿长老,独自冒险有失精灵族的荣誉,提议组织精锐小队前往接应或探查,当然,其中未必没有分一杯羹的心思,只是碍于族规不敢明说。
艾薇儿女王和胡言长老等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要严防死守,禁止精灵族和兽人联盟的官方力量参与这种自杀式行动,另一方面又要安抚躁动的流放者,避免他们大规模的盲目行动引发更大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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