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却并非坦途。一片广袤无垠、色调灰黄的荒原展现在两人面前。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见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昏沉。干燥、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某种矿物锈蚀的涩味,灵气稀薄得可怜,与之前沼泽的阴湿和星殿的纯净截然不同。
这里,是通往北方九天之巅的必经之路——枯骨荒原。根据周天星盘的微弱指引和母亲手札中提及的只言片语,这片荒原埋葬了无数试图穿越的修士和生灵,环境恶劣,危机四伏。
凌昊手持星盘,眉头紧锁。星盘表面的星辰光点在此地变得极其黯淡,指向北方的感应也时断时续,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此地磁场混乱,星盘效用大减,只能勉强指引大方向。”他沉声道,目光扫过一望无际的荒凉,“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清羽点了点头,太阴之力自然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御着风沙的侵袭。她感受到此地异常的干燥和死寂,与她的太阴属性略有排斥,但好在阴阳相济的功法让她适应性极强。她看向凌昊,见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之前的伤势并未完全康复,在这等恶劣环境下赶路,负担更重。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风,你需要调息。”清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凌昊没有反对。两人在呼啸的风沙中艰难前行,寻找着可以暂避的处所。荒原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植被,只有零星分布的、被风蚀成奇形怪状的巨大岩石。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壁下,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凹洞,勉强可以容纳两人。洞内积满了厚厚的沙尘,但总算能避开那无孔不入的狂风。
凌昊盘膝坐下,立刻闭目调息,引导体内残存的纯阳真气和生命源晶的生机修复受损的经脉。清羽则守在洞口,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尝试运转功法,适应此地稀薄而狂暴的灵气。她发现,虽然太阴之力吸收受阻,但识海中的月魂心钥与周天星辰的感应却并未完全断绝,只是变得极其微弱和模糊,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去捕捉。
休息了约一个时辰,凌昊的气息平稳了许多,他睁开眼,看向清羽:“好些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穿越这片荒原。”
清羽递过一竹筒用避水诀凝聚的清水:“喝点水。这荒原广阔,按照星盘指引,全力赶路恐怕也需要数日时间。我们的干粮和清水不多了。”
这是一个现实而严峻的问题。木灵族赠送的食物和清水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了大半,在这片看似毫无生机的荒原上,补充给养极为困难。
凌昊接过竹筒喝了一口,目光锐利地扫过荒原:“活物总会需要水源。跟着风蚀的沟壑和低洼处走,或许能找到绿洲或者地下水源的痕迹。至于食物……”他顿了顿,“荒原上有一种耐旱的‘沙棘蝎’,虽然毒性猛烈,但其尾针下的毒囊剔除后,肉质可食。只是捕捉起来颇为危险。”
清羽心中微凛,点了点头。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
两人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不再直线前进,而是沿着一条干涸的、布满裂纹的古河道痕迹向北方迂回。风沙依旧猛烈,能见度很低。脚下的沙地松软难行,每一步都会陷下去,消耗着宝贵的体力。
途中,他们果然遭遇了凌昊提到的沙棘蝎。那是一种通体土黄、与沙地几乎融为一体的蝎子,体型有巴掌大小,动作迅捷,尾针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剧毒无比。第一次遭遇时,一只沙棘蝎突然从沙地下暴起,直刺清羽脚踝!
幸好清羽灵觉敏锐,太阴之力瞬间凝聚于脚下,化作冰霜将蝎子暂时冻住,凌昊随即一剑精准地将其斩为两段。两人配合默契,有惊无险。剔除毒囊后,清羽小心地将蝎肉收起,虽然味道想必不怎么样,但确是维持生命的关键。
然而,荒原的危险远不止于此。随着深入,他们开始遭遇更加诡异的事情。
有时,脚下的沙地会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流沙坑;有时,远处会传来飘渺的、引诱人前去的歌声或呼唤,那是荒原上游荡的、以幻术迷惑旅人的“魅影”;最危险的一次,他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遮天蔽日的黑色沙暴!
那沙暴并非自然形成,风中夹杂着浓烈的怨气和腐蚀性的黑沙,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咆哮。沙暴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侵蚀剥落!两人被迫躲进一处狭窄的岩缝深处,清羽全力撑开太阴护罩,凌昊则以纯阳罡气加固,才勉强抵挡住那恐怖的侵蚀。沙暴持续了整整一夜,待到风平浪静,两人已是筋疲力尽,护体灵光黯淡到了极点。
“这荒原……比想象的更可怕。”清羽看着外面被黑沙覆盖、一片死寂的世界,心有余悸。她能感觉到,这片土地深处,埋葬着难以想象的怨恨和死亡。
凌昊抹去脸上的沙尘,眼神凝重:“传闻上古时期,此地曾是一片古战场,有真仙陨落于此,其怨念不散,侵蚀了这片土地。蚀魂宗的活动,或许也加剧了此地的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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