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余韵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初一的阳光已透过工作室的窗户,在未完成的织锦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亦未和月色相拥着在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那条拼色盖毯,电视里重播着昨晚的春晚,音量调得很低。
“新年第一天。”月色慵懒地动了动,额头蹭着亦未的下巴。
亦未收紧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新的一年。”她低声回应,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的满足感。
她们没有安排任何拜访或庆典,只是慢悠悠地准备早餐,坐在洒满阳光的工作台前,分享一碗加了桂花蜜的酒酿圆子。亦未注意到月色颈间那条红线钻石项链,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与她指间的银戒交相辉映。
“今天做什么?”亦未问,习惯了规划每一个小时的她,此刻却享受着这种无所事事的松弛。
月色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圆子,目光落在织锦上:“也许…继续织它?新年第一天留下的针脚,应该会带着特别的好运。”
这个提议得到了亦未的赞同。于是,新年的第一个活动,便是延续那场跨越时空的对话。针线在指尖穿梭,呼吸与动作同步,工作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线穿过布面的细微声响和彼此的呼吸。亦未发现,经过几个月的练习,她的手指已经记住了许多动作,不再需要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个步骤,思绪得以自由流淌。
她想起昨晚父亲发来的简短新年祝福,比起往年公式化的问候,多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和你…重要的人”。这是一种笨拙的、不完全的接纳,但已是突破。
“父亲昨天发信息了。”她打破沉默,声音平静。
月色手中的针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
“他说,‘照顾好自己和你重要的人’。”亦未复述,嘴角有淡淡的弧度,“他用了‘重要的人’。”
月色放下针线,握住她的手:“这是个开始,亦未。”
“我知道。”亦未点头,“很奇怪,以前我那么渴望他的认可,现在得到这一点点让步,却觉得…没那么重要了。我有你,有‘红线空间’,有我自己定义的价值体系。他的看法,依然有分量,但不再是唯一的标准了。”
月色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眼前的亦未,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商业成就中寻找自我价值的女人,她的根系已经扎入了更广阔、更肥沃的土壤。
“你成长了,亦未。”
“是你给了我成长的土壤和阳光。”亦未认真地说。
新年的假期在平静而温馨的节奏中度过。她们完成了织锦的另一部分,一起看了几部老电影,在积雪未融的公园里散步,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交织。亦未甚至尝试着和月色学习包饺子,虽然成品奇形怪状,但煮出来后,她吃得格外认真,仿佛那是米其林星级美食。
“至少没破。”月色看着她笨拙却努力的样子,忍俊不禁。
“结构完整,只是美学上略有不足。”亦未一本正经地评价自己那露馅的饺子,逗得月色笑倒在她肩上。
假期的最后一天,亦未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来电者是她在商学院时的导师,严教授,一位在业内德高望重的学者,也是少数知道她和月色关系的长辈。
“未未,新年好。”严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力,“听说你最近做了件很有意思的事,一个手工艺空间?”
亦未有些惊讶,严教授向来关注的是宏观经济和企业管理,对手工艺这类“微观”领域并不热衷。
“是的,老师。叫‘红线空间’,和我…伴侣一起做的。”她坦然回答。
“我知道。”严教授顿了顿,“我有个不情之请。下个月商学院有个年度论坛,今年我想增设一个特别环节,探讨商业之外的企业家精神与社会价值创新。我想邀请你和你的伴侣来做一次对谈分享,就讲讲你们的‘红线空间’,讲讲商业理性与人文情怀如何结合。”
亦未愣住了。商学院的年度论坛是业内瞩目的盛会,与会者多是知名企业家、投资人和学者。在那样一个场合,公开谈论“红线空间”,谈论她和月色的合作,无异于在她熟悉的、由数据和逻辑主导的世界里,投下一颗关于情感与温度的炸弹。
“老师,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未未,”严教授语重心长,“商业世界需要新的叙事。不仅仅是利润和增长,还有责任、温度和可持续的幸福。你们的实践,或许能带来一些新的思考。当然,这需要勇气。”
挂断电话后,亦未久久沉默。月色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
亦未将严教授的邀请转述给她。月色也陷入了沉思。
“你担心吗?”月色问,“在那个场合…公开我们?”
“不,”亦未摇头,目光逐渐坚定,“我不担心公开我们。我是在想,该如何讲述我们的故事,才能让那些习惯了看PPT和财务报表的人,理解一根红线、一幅织锦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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