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夜伏波
名单上的墨迹未干,寒意已刺骨。凌云鹤与裴远皆知,对手既能抢先一步“请”走钱益,那下一个目标——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赵文康,此刻必已身处险境。
“立刻去赵府!”凌云鹤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迟疑。
二人率一队精干缇骑,马蹄踏碎京师清晨的宁静,直奔赵文康宅邸。途中,凌云鹤心念电转,飞速分析。对手行事狠辣果决,若欲灭口,无非下毒、刺杀、制造意外几种手段。赵文康身为朝廷命官,府邸亦有护卫,公然刺杀可能性稍低,最防不胜防的,仍是那无孔不入的“极乐散”!
至赵府,却见门庭平静,并无异状。通传后,赵文康亲自迎出。此人年约四旬,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一股读书人的执拗与忧色,见凌云鹤亮明身份及来意,先是一惊,随即面露苦涩。
“凌大人消息竟如此灵通……不错,下官近日常觉似有人窥伺,门前亦多有生面孔徘徊,心中正自不安。”赵文康将二人引入书房,屏退左右,压低声音,“不瞒大人,自李侍郎、张主事接连出事,下官便知……怕是快要轮到我了。”
“赵大人可知为何?”凌云鹤直视其双眼。
赵文康苦笑:“还能为何?四年前黄河那笔烂账罢了。下官时任都水主事,亲眼见那堤坝如何被偷工减料,见那救命药材如何被克扣贪墨!我曾三次上书直言,却皆如石沉大海,反遭申斥,贬谪边远之地数年,去岁方调回京中……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他语气激动,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懑与恐惧。
“大人可知那批失踪的‘萝蕈’药材,最终流向何处?经手之人还有谁?”凌云鹤追问。
赵文康摇头:“具体流向,下官官职低微,难以尽知。只隐约听闻,与漕运上一批‘损耗’有关。至于经手之人……除已死的陈明远、张焕,当时户部负责核销的,除刘全账房外,便是王瑞主事最为积极,屡次催促尽快结案……”
又是王瑞!
“大人近日可曾收到陌生礼物?或饮用、食用异常之物?”裴远插言问道。
赵文康一怔,思索片刻:“并无……下官自知身处险境,饮食起居极为小心,皆由跟随多年的老仆打理,外人绝难插手。”
凌云鹤目光扫过书房,陈设简单,并无熏香炉鼎,窗棂紧闭。他心中稍安,看来对方尚未找到下毒机会。那么,最可能的方式,便是模仿“水鬼”,制造意外或强行刺杀!
“赵大人,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凌云鹤沉声道,“为保万全,请大人即日起称病告假,暂离府邸,由我等安排隐秘之处居住。对外则放出风声,言大人受惊病重,卧床不起。”
赵文康面露犹豫:“这……擅离职守,恐……”
“性命重于官职!”凌云鹤打断他,“且我等正好借此布下陷阱,引那索命‘水鬼’现身!”
计议已定,裴远即刻安排一名与赵文康身形相仿的缇骑,换上其官服,伪装成赵文康称病卧榻的模样,并大张旗鼓请郎中入府诊病,做足姿态。同时,暗中将真正的赵文康转移到缇骑控制的一处安全屋,严加保护。
夜幕再次降临,赵府内外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凌云鹤与裴远亲自率人,埋伏于赵府书房内外及可能潜入的路径之上。寒露渐重,四下寂然,唯有更夫遥远的梆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埋伏的众人屏息凝神,直至三更过半,依旧毫无动静。
“先生,莫非彼辈看破了我等计策?”裴远低声问道,有些焦躁。
凌云鹤目光沉静,望向黑沉沉的窗外:“未必。耐心等待。若其目标是赵文康,必会确认其生死。 fake illness can only last for a while.”
话音未落,忽听后院墙根极细微的“啪嗒”一声,似是小石子落水之声。
来了!
几乎同时,一道模糊的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墙根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后院,行动间竟不带起丝毫风声!其身形轻捷,对赵府布局似乎极为熟悉,直扑亮着微弱灯火的“赵文康”卧室方向!
黑影接近窗下,以指尖沾湿窗纸,向内窥探。见床榻帷幔低垂,一人背对外侧卧,似在熟睡。黑影稍作观察,自怀中取出一支细长的竹管,便要向窗内吹入什么——
就在此时,裴远暴喝一声:“动手!”
四周火把骤然亮起!伏兵尽出!数张绳网当头罩下!弩箭直指其周身要害!
那黑影反应快得惊人,遭此突变,竟不慌乱,猛地掷出数枚烟雾弹丸,同时身形如游鱼般向后急退,避开绳网,手中已多了一对分水蛾眉刺,格开射来的弩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留活口!”凌云鹤喝道。
裴远已如猛虎般扑上,刀光如匹练,直取黑影中路。那黑影武功路数极为怪异,身法滑溜,蛾眉刺专走偏锋,刁钻狠辣,竟与裴远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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