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裹挟着刺骨的凉意,早早将整座城市笼进一片萧瑟里。清晨的阳光拼尽全力穿透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却连半分暖意都透不进来,只在冰冷的窗面上留下几缕单薄的光影。
张博涛坐在办公室里,指尖划过键盘的动作比往常慢了不止半拍,每一次敲击都像是裹着寒气。办公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深褐色的液体沉沉凝在杯底,杯壁却缀着一层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蜿蜒滑落,滴在桌面晕开小小的水痕 —— 那模样,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缠绕、又无处安放的思绪。
“咚咚咚”,三声轻叩门打断了他的怔忡。
“进来。” 张博涛收回目光,抬眼便看见人力资源部的孙经理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眉头拧成了一个深疙瘩,神色比往常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犹豫。
孙经理轻手轻脚走进来,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时动作格外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张总,您昨天让我跟进的招聘简历,我整理好了放这儿了。只是还有件事…… 我得跟您说一声。” 他的手指在文件夹封面上反复摩挲,指腹蹭得塑料封面发毛,显然是在斟酌措辞,“今天一上班,我就接到了集团人力资源部的通知,说让咱们公司财务部牵头,下周开始组织清产核资。”
“清产核资?” 张博涛猛地抬起头,手指顿在键盘上,眼里满是错愕,“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做这个?咱们公司上半年才刚做过资产盘点,没理由这么频繁啊。”
孙经理叹了口气,飞快地往门口瞥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才继续压低声音:“我也觉得奇怪,私下找集团那边相熟的同事问了问,他们含糊着说…… 听说集团要引入战略投资机构,这次清产核资,是为了给投资方提供数据支持。”
“引入战略投资?” 张博涛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手里的钢笔 “啪” 地掉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公司管理层开会的时候,从来没人提过啊!”
他心里的疑惑瞬间翻涌成浪 —— 恒信公司虽说近几年发展放缓了些,但底子还在,远没到需要急着引入投资的地步。而且这么重要的决策,按规矩本该经过核心管理层讨论,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就推进了?
孙经理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我也是刚知道这消息。您也清楚,自从您不再担任集团副总裁后,很多事的流程都变了,咱们公司能接到的消息,本来就越来越少了。”
张博涛的眉头拧得更紧,指尖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哒哒” 的声响断断续续,像是在掩饰心底愈发浓烈的焦躁。
他拿起手机,翻出王副总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顿了顿 —— 他知道王副总性子直,不会藏话,或许能从他那儿问出些实情。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被接通,听筒里立刻传来王副总带着火气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博涛?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这儿正被一堆破事缠着呢!”
“王总,您知道集团要让咱们公司财务部牵头清产核资的事吗?” 张博涛没心思绕弯子,直接把心里的疑问抛了出去,“还有人说集团要引入战略投资机构,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王副总重重的叹气声,那股火气似乎更盛了:“你还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弄明白这事儿!自从你不再分管集团那摊工作,林总就把活儿全交给郭占廷了。现在倒好,郭占廷压根不是要引入投资,是要把咱们公司打包卖给国企!”
“什么?卖公司?” 张博涛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指节攥得发白。“卖给国企?这怎么可能?林总知道吗?国企什么时候来?”
“下个月就来做尽职调查!” 王副总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还掺着一丝无力,“我找林总问过,你猜怎么着?她现在根本不管公司的业务!前几天我去她办公室,要么没人,要么就关着门打电话。问她公司的事,她就轻飘飘一句‘你看着处理’。博涛,这可是卖公司啊!我怎么处理得了?”
张博涛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初冬的寒意仿佛顺着窗户缝钻进了骨子里,让他浑身发冷。他下意识扶住办公桌的边缘,才勉强稳住身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 那林总到底在忙什么?她就不管公司的死活了吗?”
“谁知道呢!” 王副总的声音里满是苦涩,“我听底下人说,林总最近总跟一个叫罗永斌的朋友来往,说是罗永斌劝她尽快引入国企当战略投资人。你知道郭占廷是谁吗?他就是罗永斌介绍来的,俩人是发小!本来对外说的是引入战略投资,结果郭占廷在暗地里操作,根本不是引进投资,是要把公司的控制权全出让给那家叫翔裕集团的国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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