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 年 3 月 18 日,辰时,三兴集团办公室
香江的晨雾还未散尽,周明远的办公桌上已摊开一叠泛黄的文件 —— 那是老陈从北京捎来的 “一五计划” 纲要复印件,红笔勾出的 “集中力量发展重工业” 字样,被他反复摩挲得有些模糊。窗外,皇后大道上的货车正忙着装卸机械零件,喇叭声混着码头的汽笛声,织成香江制造业崛起的晨曲。
“先生,这是内地发来的设备需求清单,鞍钢、长春一汽都在列。” 文三儿推门进来,手里的文件夹还带着油墨味,他如今已是集团副总,却仍习惯像从前那样,先把文件递到周明远面前。见老板盯着 “一五计划” 纲要出神,他也凑过去,指尖点在 “156 个重点项目” 上:“光鞍钢就要十台大型轧钢机,咱们现有的库存不够,要是从欧洲进口,至少要半年 —— 可一汽的工期不等人。”
周明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 1948 年的航运报表,与眼前的需求清单并排放着。“你看,四年前咱们只能靠‘伪装订单’运设备,现在能光明正大接内地的重点项目,这就是变化。” 他的指尖在两张纸上划来划去,眼神里满是思索,“但光靠‘运’不够 —— 一五计划要的是‘自主工业体系’,咱们只送设备,他们后续还是会被技术卡脖子。”
这番话让文三儿愣了愣。他原本想着赶紧调货、赶工期,却没往长远想。“您的意思是…… 要帮他们培养技术人员?” 周明远点头,从纲要里抽出一张纸条,上面是老陈手写的 “内地技术工人缺口”:“我跟华南局谈过,准备在香江办个‘机械培训班’,把咱们的师傅派过去,教他们修机床、调参数。短期看会耽误咱们的生产,但长期看,他们能自己维护设备,才是真的帮他们建工业。”
文三儿拿起纸条,心里忽然亮堂起来。他想起 1943 年在北平制铁所,劳工们连机床开关都不会碰,只能被日军打骂。“我去安排!” 他转身要走,又被周明远叫住。“等等,” 老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机械工程手册》,扉页上写着赵师傅的名字 —— 那是 1950 年赵师傅托祥子带来的,“把这个也带上,里面有赵师傅画的维修图,比咱们的手册更接地气,内地的工人用着顺手。”
1954 年 7 月 25 日,未时,广州技术对接会
广州的暑气正盛,对接会的会议室里却气氛热烈。周明远坐在主位,对面是长春一汽的工程师们,桌上摆着三兴集团研发的 “小型精密车床” 样品 —— 这是他们花了八个月,针对内地工厂的电压、工况改造的机型,比进口设备便宜三成,还能兼容国产零件。
“周总,这车床的主轴精度够,但咱们的工人实操时,总调不好进给量。” 一汽的王工程师皱着眉,递过来一份测试报告,上面记录着十几次失败的数据。文三儿刚要解释 “是操作问题”,周明远却先接过报告,仔细看了起来。
“不是工人的问题。” 他突然开口,手指点在 “进给量参数表” 上,“咱们的参数是按欧洲标准设的,可内地用的钢材含碳量更高,得把进给量调低 15%。” 说着,他拿起笔,当场修改参数,又画了个简易的调节示意图,“你们回去试试,要是还不行,我让咱们的师傅去长春驻场。”
王工程师又惊又喜,连声道谢。散会后,文三儿不解地问:“先生,您怎么知道是钢材的问题?咱们没做过国产钢材的测试啊。” 周明远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封家书,是祥子写来的,里面提了句 “北平钢厂的钢,比以前硬多了,就是不好加工”。“你看,” 他晃了晃信纸,“这些‘小事’里藏着大问题。内地的工业基础和欧洲不一样,咱们不能照搬老经验,得跟着他们的实际情况调整 —— 这就是做‘本土化’,比单纯卖设备更重要。”
当天晚上,周明远在日记里写道:“一五计划不是‘生意’,是‘伙伴’。伙伴需要的不是‘成品’,是‘一起解决问题的能力’。今日改车床参数,悟得:支援家国,要懂其需、适其情,而非居高临下。”
1955 年 11 月 10 日,亥时,三兴集团工厂车间
夜色中的车间灯火通明,最后一台 “定制款轧钢机” 正被装上货车,车头挂着红绸 —— 这是发往鞍钢的第十台设备,也是一五计划中 “鞍钢改扩建” 项目的最后一批订单。文三儿站在车间门口,看着货车缓缓驶离,转身却见周明远正蹲在地上,看几个年轻工人拆卸旧机床。
“先生,您怎么还没走?” 周明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指着旧机床的齿轮:“这台是 1948 年从德国买的,现在跟不上内地的需求了,但里面的齿轮还能用,拆下来给培训班当教具正好。” 他顿了顿,眼神里有些感慨,“我在想,等一五计划结束,咱们是不是该往‘研发’转 —— 光改造别人的设备不够,得有自己的核心技术,这样不管是香江还是内地,咱们都能立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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