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 年 2 月 27 日,未时,前门外大栅栏
初春的日头斜斜挂在天上,却暖不透青砖地上的寒气。周明远挑着货郎担走在人群里,竹筐沿儿蹭过行人的棉袍,拨浪鼓 “咚咚” 的声响,在 “大东亚共荣” 的标语下显得格外刺耳。他刚从方景林那里接过情报:三合帮帮主肖建彪的鸦片馆 “聚仙阁”,不仅是日军鸦片输送的枢纽,还藏着平西根据地叛徒的供词。
顺和茶馆的油布门帘被风掀起,混合面的酸馊气混着鸦片的甜香飘出来。靠窗的桌边,祥子正给洋车换胶皮,粗黑的手指攥着扳手,关节泛白。他那件新做的蓝布褂子肘弯处已磨出毛边,是上次从妙峰山回来后,拉了三趟长途才挣够钱补的。见周明远进来,祥子直起身,喉结滚了滚:“先生,老马今早咳得直不起腰,小马儿在窑洞里守着他。”
周明远心里一沉,摸出空间里的两盒阿司匹林递过去:“给老马送去,告诉他按时吃。” 话音刚落,就听见邻桌传来拍桌子的声响。穿绸缎马褂的文三儿正唾沫横飞地吹牛:“当初肖帮主夜袭笠原商社,我就在门口把风!佐藤英夫那厮的血,溅了我一裤腿!” 旁边的茶客哄堂大笑,有人揶揄道:“文三爷,您上次挨佐藤巴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文三儿脸涨得通红,正要发作,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肖建彪的打手花猫儿带着两个喽啰闯进来,手里的木棍 “啪” 地敲在桌沿:“谁在嚼肖帮主的舌根?” 茶客们瞬间噤声,文三儿吓得缩到桌子底下,只露出个脑袋。花猫儿一眼瞥见周明远的货郎担,抬腿就踹:“这破担子挡道!”
周明远侧身避开,指尖在桌下飞快地给祥子比了个手势 —— 今晚三更,聚仙阁后门见。他故意撞了花猫儿一下,银元从袖管滑落,“叮当” 滚在地上。花猫儿的目光立刻被银元吸引,弯腰去捡的功夫,周明远已挑起担子走出茶馆,身后传来文三儿的求饶声:“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1943 年 2 月 27 日,亥时,聚仙阁后巷
月凉如水,洒在后巷的青石板上,泛着冷光。聚仙阁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鸦片的甜香混着男人的淫笑飘出来,让人作呕。周明远贴着墙根滑行,黑布褂子与阴影融为一体,右手已探入空间,摸出那把从松井那里缴获的手枪,枪管裹着棉布,确保开火时没有声响。
祥子拉着洋车停在巷口,车斗里藏着两把斧头 —— 是周明远让他从车行库房里借的。见周明远点头,祥子弯腰掀起车板,露出下面的炸药包,导火索已接好,就等信号。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下,三更到了。
周明远像猎豹般窜出去,左脚蹬着墙,翻身跃上二楼窗台。窗户没关严,他指尖一勾,窗栓 “咔嗒” 弹开。屋里,肖建彪正搂着两个妓女抽鸦片,桌上摆着个紫檀木盒,里面隐约露出纸页的边角 —— 正是叛徒的供词。旁边的日军少佐正把玩着一把军刀,刀鞘上镶嵌着宝石。
“谁?” 肖建彪察觉异样,刚要摸枪,周明远已飞身落地,手枪抵住他的太阳穴。日军少佐嘶吼着扑过来,周明远侧身避开,同时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少佐惨叫着跪倒在地。“供词在哪?” 周明远的声音冰冷,手枪在肖建彪太阳穴上又按了按。
肖建彪哆哆嗦嗦地指向紫檀木盒,周明远伸手去拿,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骚动。花猫儿带着喽啰们冲进来,木棍 “咚咚” 砸在楼梯上。他当机立断,抓起紫檀木盒塞进空间,同时摸出炸药包丢在鸦片堆里,拉燃导火索。“快走!” 他拽着肖建彪往窗外跳,祥子早已拉着洋车在楼下等候。
落地的瞬间,聚仙阁里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花猫儿的惨叫声混着房屋倒塌的声响,在夜色里格外刺耳。祥子弓着腰猛跑,洋车轱辘 “咕噜咕噜” 响得飞快,车斗里的肖建彪吓得魂飞魄散,尿湿了裤子。
路过妙峰山的砖窑时,周明远把肖建彪推下车,交给等候在此的联络员。窑洞里,老马正靠着墙咳嗽,小马儿在一旁给他捶背。见周明远进来,老马挣扎着要起身,被他按住:“好好歇着,我带了些吃的。” 他从空间里摸出白面、腊肉,还有几听牛肉罐头,小马儿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1943 年 3 月 15 日,巳时,石景山制铁所外
风沙漫天,刮得人睁不开眼。石景山制铁所的铁丝网蜿蜒延伸,像一条毒蛇,将整个厂区围得严严实实。周明远混在送饭的人群里,挑着货郎担,竹筐里藏着两套焊工服 —— 方景林传来消息,日军在这里推行 “以人换铁” 的政策,强征劳工,还在扩建高炉,用于制造武器。
厂区门口,日军监工正用皮鞭抽打一个迟到的劳工,那人的棉衣被打破,鲜血渗出来,在风沙中很快凝结。周明远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指尖几乎嵌进掌心。他看见几个工人正背着矿石往高炉里送,脚步虚浮,脸上满是疲惫,显然是长时间劳作的结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