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瑞蚨祥时,阁楼里的油灯还亮着。周明远从怀里掏出那张手绘的路线图,铺在桌面上,指尖顺着标记的路径反复摩挲 —— 从城南出发,经柳荫胡同绕开宪兵队驻地,再从西便门附近的小路出城,那里有根据地的交通员接应。他用铅笔在几个关键岔口做了记号,又在旁边标注出日军岗哨的换岗时间,这些都是前几天摸底时记下来的,容不得半点差错。
窗外的胡同里传来梆子声,“咚 —— 咚 ——”,已是三更天。周明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把路线图折成小块塞进棉衣内袋,又检查了一遍藏在绸缎夹层里的药品 —— 玻璃瓶被软布裹得严实,不会发出声响。他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梦里竟回到了南京,母亲正站在巷口挥手,手里还攥着他最爱吃的桂花糕,可转眼就被日军的炮火吞没。
“明远?明远?” 孙金发的声音把他从噩梦中唤醒,天已蒙蒙亮。老伙计端来一碗热粥,眼神里满是担忧:“路上真要小心,我今早听买布的主顾说,西便门加了岗,好像是昨晚军火库的事,日军查得更紧了。” 周明远心里一沉,接过粥碗快速喝了几口,起身把绸缎包往肩上一扛,装作去送货的伙计模样,拉开了阁楼的门。
刚走到柳荫胡同口,就看见两个日军士兵正拦着一个挑菜的农妇盘问,枪托抵着菜筐,青菜撒了一地。周明远赶紧放慢脚步,手指悄悄摸到腰间的手枪 ——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开枪暴露目标。农妇的哭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百姓,日军不耐烦地推搡着人群,周明远趁机混在百姓里往前走,肩膀上的绸缎包被挤得微微晃动,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绕过宪兵队驻地,西便门的轮廓渐渐清晰。果然如孙金发所说,岗哨比之前多了三倍,铁丝网拉得更高,几个日军正拿着他的画像,对着进出的人挨个比对。周明远躲在一棵老槐树后,心里盘算着对策 —— 直接走正门肯定不行,画像上的特征太明显,一旦被认出来,不仅药品送不出去,自己也会身陷囹圄。
他想起前几天勘察路线时,在西便门旁边发现的一个废弃水闸,闸门后的通道能通到城外,只是常年无人打理,入口被杂草和碎石掩盖。周明远悄悄往后退,绕到水闸附近,用手拨开齐腰深的杂草,果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他侧着身子钻进去,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脚下的碎石硌得他脚底生疼,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还有水流的声音。周明远加快脚步,刚要钻出洞口,就听见外面传来日军的说话声 —— 是巡逻队!他赶紧缩回身子,屏住呼吸,透过洞口的缝隙往外看,两个日军正靠在水闸边抽烟,军刀插在地上,枪就放在旁边的石头上。
周明远从怀里掏出麻醉针,攥在手心,等一个日军转身点烟的瞬间,猛地冲了出去,麻醉针精准刺入对方的脖颈。另一个日军刚要掏枪,就被周明远死死按住肩膀,膝盖顶在他的腰后,将他按倒在地。“别出声!” 周明远压低声音,手枪抵住日军的太阳穴,“说,你们多久换一次岗?” 日军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半…… 半小时……” 周明远没再多问,一拳打在他的后脑勺,将他打晕过去,然后把两个日军的尸体拖进通道深处,用碎石掩盖好。
刚处理完,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 是下一队巡逻队!周明远赶紧扛起绸缎包,顺着小路往根据地接应点跑。田野里的麦苗刚冒出嫩芽,沾着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往前跑,肩膀上的绸缎包越来越沉,却不敢放慢脚步 —— 药品早一分钟送到根据地,就能多救一个伤员。
跑了约莫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棵老槐树,树干上刻着一个 “红” 字 —— 这是和交通员约定的接应信号。周明远松了口气,刚要喊出暗号,就看见一个穿灰布军装的人从树后走出来,正是根据地的交通员老陈:“周同志,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跟我走,日军的巡逻队快到了!”
老陈带着周明远钻进旁边的树林,树林里早有几个游击队员等着,他们接过绸缎包,快速检查了一遍药品,然后递给周明远一张纸条:“这是根据地给你的回信,让你尽快回北平城,继续重建交通线,还有一批重要的情报需要从城里送出来。” 周明远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 情报不能落在日军手里。
“你们快走吧,我也该回城里了。” 周明远转身就要往回走,老陈却拉住他,递给他一个布包:“里面有几个馒头和一壶水,路上吃。还有这个,” 老陈掏出一把匕首,“比你的手枪隐蔽,城里查得严,用这个更安全。” 周明远接过布包和匕首,心里满是感激,他用力握了握老陈的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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