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的余韵还未散尽,胡同口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划破北平的晨雾。周明远正往灶膛添煤,听见声音猛地抬头,只见孙金发脸色煞白地从门外跑进来,棉帽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坏了!日军封了整条街,说是要查‘通匪’的!”
话音刚落,院外就响起沉重的皮靴声,夹杂着汉奸尖细的吆喝:“每家每户都要查!特高课的太君亲自督办,谁敢藏人,格杀勿论!” 周明远心里一沉 —— 特高课直接插手搜捕,这是比普通宪兵队更凶险的信号,他们必然是为密码本失窃的事而来。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将桌上的密电翻译稿塞进炕洞,又把微型接收器藏进洋车的车轴套管里。刚收拾妥当,院门就被粗暴地踹开,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伪满洲国警察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日军军官,腰间的军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你就是周明远?” 日军军官操着流利的中文,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墙角的洋车上,“昨天宪兵队丢了人,有人看见可疑分子往这附近跑了。” 他正是特高课负责此案的佐藤,昨夜物资被截、密码本失窃的消息,已经让华北方面军震怒。
周明远强作镇定,弓着背回话:“太君,我就是个拉洋车的,昨晚回来就睡了,啥也没看见啊。” 孙金发赶紧上前递烟,手却抖得连烟盒都打不开:“是啊太君,我们这小破车行,哪敢藏人啊,您仔细搜,仔细搜。”
佐藤没接烟,冲伪警察抬了抬下巴。几个人立刻翻箱倒柜,碗碟碎裂的声音、木板被撬开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警察突然发现了墙缝里残留的泥土痕迹,伸手一抠,掏出了半截烧焦的报纸碎片,上面还能看见 “抗日” 两个模糊的字眼。
“太君!这有问题!” 伪警察谄媚地把碎片递过去。佐藤捏着碎片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军刀 “唰” 地抽出半截:“你的,跟我们去宪兵队一趟!” 冰冷的刀身在周明远眼前晃过,他能闻到刀鞘上的铁锈味。
孙金发突然扑过来拦住佐藤,哭喊着:“太君冤枉啊!这报纸是捡来引火的,跟他没关系!” 伪警察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孙金发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却还挣扎着抓住佐藤的裤腿:“要抓抓我,放了他!”
周明远眼眶一热,刚要开口,突然听见胡同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伪警察跑进来报告:“佐藤太君,聚宝阁的老掌柜说有重要线索,说看见昨晚有个戴眼镜的人进了这条胡同!” 佐藤皱了皱眉,看了眼地上的孙金发,又扫了周明远一眼,最终收起军刀:“把他看好,我去去就回。”
日军和伪警察匆匆离开后,周明远赶紧扶起孙金发,从空间里取出止血药给他敷上。孙金发捂着胸口喘着气:“明远,你快逃吧,佐藤那家伙心狠手辣,聚宝阁老掌柜肯定是被逼着指认你,等他回来你就完了!” 他抓着周明远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周明远摇了摇头:“我走了,你怎么办?他们肯定会为难你。” 他看着墙上晃动的影子,突然想起密码本里夹着的一张小纸条,上面记着几个北平爱国商户的名字,聚宝阁老掌柜也在其中。老掌柜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给他们争取机会。
“孙叔,你赶紧去西直门找载涛贝勒爷,就说‘寒梅开了’,他会收留你。” 周明远快速从空间里取出一些银元塞进孙金发怀里,“我去聚宝阁,老掌柜是为了救我才撒谎,我不能让他出事。” 他记得孙金发说过,前清贝勒载涛不肯附逆,如今靠变卖古董为生,是个有骨气的人。
孙金发还想推辞,周明远已经扛起洋车往外走:“就用洋车做掩护,日军不会怀疑。你放心,我有办法脱身。” 他推着洋车走出院门,街上的日军岗哨比之前多了一倍,每个路口都架着机枪,行人被搜身时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刚走到大栅栏,就看见聚宝阁被日军围得水泄不通,老掌柜被绑在门口的柱子上,脸上满是伤痕。佐藤拿着鞭子站在一旁,正狠狠抽打着老掌柜:“说!周明远在哪?密码本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鞭子落下,老掌柜的棉袍瞬间裂开一道口子,渗出血迹。
“我不知道!” 老掌柜梗着脖子,声音嘶哑却坚定,“你们这群强盗,迟早会被赶出中国!” 佐藤气得脸色发青,举起军刀就要砍下去,周明远赶紧推着洋车冲过去,故意撞在佐藤身上:“太君对不起!太君对不起!”
佐藤被撞得一个趔趄,回头看见周明远,眼神立刻变得凶狠:“你怎么会在这?” 周明远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手里的车把都在发抖:“我…… 我来拉活,听说这有生意,没想到……” 他故意往老掌柜那边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恐惧。
老掌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趁着日军不注意,悄悄往周明远脚边扔了个纸团。周明远弯腰捡起来,塞进袖口,又赶紧递上银元:“太君,我这就走,这就走。” 佐藤一把打翻银元,军刀指着他的喉咙:“你的,跟我回宪兵队,我要好好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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