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训股长一声“按程序办”,打破了后勤股门口的僵持。他看了眼沈墨手中的文件,无奈地叹了口气。
几位连长面面相觑——
一连长无奈地摇头,二连长欲言又止,三连长仍在擦汗,四连长则重重叹了口气。
但军令如山,他们最终只得让开通路。
沈墨面不改色,心中却明白,这不过只是程序上的通关。真正的考验,是接下来如何在这片充满审视与怀疑的土地上扎根。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兵们,十个人,步伐一致,脊梁挺得笔直,眼神清亮而坚定,无声地回应着周遭所有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
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然而,当沈墨带着“木兰班”来到营部后勤股,准备安排住宿时,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后勤股长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少尉,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为难的笑容:
“沈连长,不是我不办……”
“实在是,咱们营区的情况你也清楚,从来没有过女兵。这宿舍……一时半会儿,真腾不出符合规定的房间来。”
他指着营区规划图,语气中满是无奈:
“男兵宿舍都是大通铺,肯定不行。唯一能称得上单间的,就是器材库旁边那两间闲置的平房,以前是放杂物的,又潮又破,窗户都漏风,这哪能让女兵住啊?”
沈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料到会有阻力,但没想到会是在最基本的住宿问题上卡壳,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王股长,师部的命令写得很清楚,‘木兰班’今天必须完成入驻。没有宿舍是理由吗?这就是你后勤股解决问题该有的态度?”
王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差把“我也是没办法”写在了脸上。
“沈连长,您别急,我这就想办法,这就想办法……”
他嘴上说着想办法,脚下却像生了根,眼神飘忽,还偷偷朝手下的事务兵使着手势,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苏婉宁和女兵们站在一旁,听着这番对话,看着众人的反应,刚刚因正式成立而激荡的心情渐渐冷却。
现实的冰冷,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童锦小声对身边的张楠说:
“看来我们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张楠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
“想到会不容易,但没想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沈墨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在文件上叩击着,耐心显然已经消耗殆尽。就在他准备开口时,一个通讯员气喘吁吁地冲进后勤股,立正敬礼时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报告沈连长!营长......营长回来了!车刚进营门,直接往会议室去了,命令您和各连连长立即集合!”
王股长明显地松了口气,一直微微佝偻的腰杆顿时挺直了几分,连说话的声音都恢复了底气:
“既然营长回来了,那就按程序来。”
沈墨眼神骤然一凛。
孟时序回来了。而且刚踏进营门就紧急召集连长会议,这其中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火气强行压下,转身面向“木兰班”的女兵们,语气沉稳:
“你们先在这里等候,不要随意走动。秦胜男,苏婉宁,班里暂时交给你们负责。”
“是!连长!”
苏婉宁和秦胜男异口同声地应道。
看着沈墨匆匆离去的背影,苏婉宁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瞬间翻涌起压不住的无语。
孟时序啊孟时序,你个伪君子,就只会这一套是吗?当年在顾淮面前是这般会装模作样,如今在你地盘上还是这样。
当然,她也只敢在内心说说,在人家的地盘自然不能说出来。
沈墨一走,后勤股办公室内外那种无形的压力似乎小了一些,但另一种更微妙的尴尬和孤立感笼罩了女兵们。
她们十个人站在那里,与整个营区忙碌、粗犷的氛围格格不入。
王股长象征性地打了几个电话,语气敷衍,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影子拉长,初春的傍晚带着寒意。
李秀英活动了一下站得有些发麻的腿,低声对苏婉宁说:
“婉宁,咱们不会今晚睡操场吧?”
王和平憨厚地笑了笑:
“睡操场也没啥,俺在家也经常睡院子。”
陈静则有些担忧地看着几个体质稍弱的同伴,怕她们着凉。
苏婉宁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她看得出后勤股就是在拖延,在等营长会议的结果。
如果孟时序坚持反对,她们可能真的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位中尉军官板着脸走了过来,看都没看女兵们一眼,直接对王股长说:
“老王,营长指示了!”
他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
“既然师部命令已下,我们坚决执行!宿舍问题,营长说了,不能影响战备秩序,更不能占用现有男兵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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