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国医学院的家属区与行政楼之间,隔着一排老香樟树,枝叶繁茂得能遮住大半阳光。吕欢跟在老校长身后,看着老人中山装后襟上沾着的几片落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这老人穿得普通,连布鞋鞋底都磨出了毛边,可刚才路过解剖楼时,教《中医诊断学》的张教授隔着老远就躬身问好,那恭敬的模样,不像是对普通老教工,倒像是对学校的大人物。
“您老在学校工作多久了?”吕欢忍不住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棒棒糖纸——他还是没完全放下戒心,毕竟“江湖骗子”也常装成不起眼的样子。
老校长回头,笑眯眯地推了推厚眼镜,镜片反射着阳光:“快四十年了,从扫地的临时工,做到现在的退休校长,也算看着这学校长大的。”
“退休校长?”吕欢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那些教授毕恭毕敬,原来这看似普通的老人,是学校的老校长!他心里的戒心消了大半,却多了新的好奇:退休校长怎么会突然找他,还说有“疑难杂症”的病例?
说话间,两人走到行政楼门口。楼前的石阶上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教工,见到老校长,都连忙起身打招呼:“老校长,今天怎么来行政楼了?”
“找李志强说事。”老校长摆了摆手,脚步没停,径直走进大楼。电梯里,一个穿西装的年轻职员看到老校长,赶紧按了七楼的按钮,全程没敢说话,只是偷偷用余光瞟吕欢,显然好奇这个穿白T恤的年轻人怎么会跟老校长同行。
七楼的院长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文件的“哗哗”声。老校长没敲门,直接推开了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脑敲键盘,见到来人,手里的鼠标“啪嗒”掉在桌上,连忙起身,把泡着枸杞的玻璃杯往旁边挪了挪,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老校长!您怎么来了?快坐,我给您倒茶!”
这就是附属医院的院长李志强,兼着学院的副院长,平时在医院里说一不二,此刻在老校长面前,却像个拘谨的学生。
“不用倒茶,给你带个能解决麻烦的人来。”老校长指了指门口的吕欢,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李志强的目光落在吕欢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这年轻人穿得太普通了,T恤洗得有些发白,牛仔裤膝盖处还有个小破洞,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解决麻烦”的人。他心里嘀咕:难道是哪个领导的亲戚,来医院混个闲职?
“老校长,您是说……陈一凡教授同意来坐诊了?”李志强试探着问——他上个月找了陈一凡三次,想请这位“最年轻副教授”来医院的专家门诊撑场面,都被拒绝了,现在听老校长这么说,以为是陈一凡松口了。
“不是陈一凡,是他。”老校长下巴朝吕欢抬了抬,语气平淡。
李志强彻底懵了,眼神里满是疑惑:“这……这位是?”他记得学院所有引进的人才名单,别说博士、硕士,就是本科毕业的新职工,他也都见过,从没见过这个年轻人。而且他还听说,最近有个插班生档案一片空白,直接进了大四,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不等李志强细想,老校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方毅,进来。”
很快,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中年人小跑着进来,白大褂的口袋里还别着支钢笔,脸上带着急慌慌的神色:“老校长,您找我?”他是医院分管人事的副院长,刚才李志强打电话说老校长有急事,他一路从门诊楼跑了过来,额角还挂着汗。
老校长见人齐了,才慢悠悠开口:“这孩子叫吕欢,从明天开始,在附属医院上班。别的没要求,就一点——不用固定诊室,哪个科室最难、最险,就让他去哪个科室。”
“啊?”李志强手里的玻璃杯晃了晃,枸杞水洒了一点在办公桌上。方毅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人事档案册——医院进人要走流程,面试、考核、公示,一个都不能少,这年轻人连档案都没交,怎么直接就能上班?还去“最难最险”的科室?
老校长没理会两人的震惊,转头看向吕欢,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年纪轻轻就把飞针入穴练得炉火纯青,邹刚说你还会《鬼门十三针》的前三针?前段时间山城传得沸沸扬扬,说一个蓉城年轻人用‘阳关三叠’赢了贝海石的百年何首乌,就是你吧?”
这话像颗炸雷,炸得李志强和方毅半天没反应过来。飞针入穴?《鬼门十三针》?赢了贝海石的何首乌?这些哪是一个年轻人能做到的?贝海石可是山城的“针王”,行医五十年,连省中医院的老教授都要让他三分!
“老……老校长,您没开玩笑吧?”方毅的声音发颤,他手里还拿着今年的招聘名单,最优秀的候选人也只是“会基础针灸”,跟吕欢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老校长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起来:“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邹刚跟我共事二十年,他的眼光还能错?吕欢这孩子,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多了。”他顿了顿,又看向窗外的操场,眼神柔和下来,“说实话,知道他要来学校上一年学,我都替他委屈——这课堂里的死知识,哪有临床实践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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