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王思从终于关掉了电脑。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是某种垂死昆虫的哀鸣。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
"又到这个点了..."他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王思从收拾好公文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电梯。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憔悴的面容——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漂白过的纸。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镜中的影像却似乎比他慢了半拍,那个笑容看起来诡异而扭曲。
"见鬼..."他嘟囔着移开视线。
走出公司大楼时,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王思从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把西装外套裹得更紧些。整栋写字楼几乎全黑了,只有一楼的保安室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保安老李趴在桌上打盹,对王思从的离开毫无反应。
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将王思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没有新消息,这个时间点,连最活跃的夜猫子也都睡了。
王思从沿着熟悉的路往家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走到第三个路口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前方不远处,一盏昏黄的小灯在黑暗中摇曳。
那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推车。
王思从皱起眉头。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卖糖葫芦的?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凌晨三点二十三分。就算是夜市,也早该收摊了。
推车旁站着一个佝偻的老爷爷,穿着厚重的藏青色棉袄,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尽管现在只是初秋,夜晚并不算太冷。老爷爷背对着王思从,正在整理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
王思从本想绕道而行,但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朝推车走去。也许是加班后的疲惫让他渴望一点甜食,也许只是单纯的好奇。
"老伯,这么晚还卖糖葫芦啊?"王思从开口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老爷爷缓缓转过身来。路灯下,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白,像是很久没见过阳光。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缝,深深嵌在脸上。最让王思从感到不适的是老人的眼睛——浑浊发黄,眼白上布满血丝,瞳孔却异常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最后一串了,小伙子。"老爷爷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个字都带着气音,"要吗?"
王思从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注意到老人说话时嘴唇几乎没有动,声音像是直接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草靶子上确实只剩下一串糖葫芦,晶莹的糖衣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橘红色光泽。王思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多少钱?"
"五块。"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甲缝里满是黑褐色的污垢。
王思从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十元纸币递给老人。当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老人的掌心时,一股刺骨的冰凉让他差点惊叫出声——那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老人接过钱,动作僵硬地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用颤抖的手指翻找零钱。王思从注意到老人的手指关节异常肿大,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像是泡过水的尸体。
"给,你的糖葫芦。"老人将那串糖葫芦递过来。在交接的瞬间,王思从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糖葫芦摸起来像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一样。
老人终于找出了五元零钱,缓慢地递给王思从。王思从接过钱时,发现纸币摸起来异常粗糙,但他没有细看,随手塞进了口袋。
"谢谢。"王思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快步离开。他感觉老人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背上,如芒在背。
走了约莫二十米,王思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路灯下,老爷爷依然站在原地,但让王思从毛骨悚然的是——老人没有影子。那盏挂在推车上的小灯明明亮着,老人的脚下却空空如也。
王思从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直到转过两个街角,确认老人不可能再看到他了,他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一定是太累了..."王思从安慰自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在路灯下,糖衣依然晶莹剔透,但里面的山楂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
王思从摇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住的小区就在前方不远处,几分钟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关上门,王思从立刻打开了所有的灯。明亮的灯光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他把糖葫芦放在茶几上,脱下外套挂在门后的衣钩上,然后去厨房倒了杯水。
回到客厅时,王思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串糖葫芦上。在明亮的室内灯光下,糖衣看起来没那么诱人了,反而泛着一种油腻的光泽。更让他不安的是,糖葫芦周围的地板上出现了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融化的糖浆,但颜色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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