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抓挠。李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深夜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眼。加班到凌晨两点已经成为常态，项目截止日期就在三天后，而他的代码还有一堆bug需要修复。
他摘下眼镜，用掌心揉了揉太阳穴。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空调早已停止运转，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电子设备的气味。李阳打开音乐软件，随意点开一个推荐歌单，希望有些背景音能帮他保持清醒。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段陌生的旋律——一把女声轻轻哼唱着，没有伴奏，声音空灵得几乎不像是人类发出的。李阳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某种异样的感觉顺着脊背爬上来。这首歌他从未听过，却莫名感到熟悉，就像在梦里听过千百遍一样。
"妈妈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歌词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入他的意识。李阳皱起眉头，想切到下一首，手指却不听使唤。歌声继续流淌，女声时而低语，时而高亢，像是在讲述一个他不该听的故事。
"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
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李阳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工位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他的后颈一阵发凉，仿佛有人正站在他身后呼吸。但当他转身，那里什么也没有。
歌曲结束时，李阳发现自己已经单曲循环了五遍。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他看不懂的文字。他关掉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但那旋律却像附骨之疽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地铁上，李阳戴着耳机，再次播放那首歌。这次他注意到歌名是《嫁衣》，歌手一栏却只显示"未知"。列车在隧道中穿行，车窗映出他苍白的脸，而在他的倒影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李阳猛地摘下耳机，人影消失了。
回到家，李阳立刻搜索这首歌的信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查找，都找不到任何关于《嫁衣》的资料。它就像不存在于任何数据库中，只出现在他的播放列表里。李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歌声又在他耳边响起：
"妈妈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古老的房间里，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红色的嫁衣。一个女人背对着他，长发垂到腰际，正在对镜梳妆。当她想转身时，李阳惊醒了，冷汗浸透了睡衣。
第二天上班，李阳的精神状态明显不佳。同事小王关切地问："你脸色很差，昨晚没睡好？"
"嗯，做了个噩梦。"李阳含糊地回答，没有提及那首歌。午休时，他鬼使神差地又戴上耳机，播放《嫁衣》。这次，他注意到歌曲时长显示是3分15秒，但当他听完一遍，手机显示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这不可能..."李阳喃喃自语，重新播放。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感觉只听了三分钟的歌，实际上时间流逝了数倍。更诡异的是，歌曲结束后，他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写满了"红嫁衣"三个字，笔迹扭曲得不像他自己的。
下班路上，李阳经过一家古董店，橱窗里展示着一件旧式红色嫁衣。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隔着玻璃凝视那件衣服。嫁衣的红色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鲜艳，几乎像是在滴血。店主走出来问他是否感兴趣，李阳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离开。
那天晚上，李阳决定不再听那首歌。他删除了播放记录，甚至考虑格式化手机。但当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歌声又响起了——这次没有耳机，没有音响，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回荡：
"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
李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卧室墙上出现了细小的红色丝线，像是有生命般缓缓蠕动。他打开灯，丝线消失了，但当他关灯，它们又会出现，随着歌声的节奏轻轻摇摆。
第三天，李阳没有去上班。他整日蜷缩在公寓的角落里，手机循环播放着《嫁衣》，电量显示只剩1%，却持续播放了整整一天。他的手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长又尖，在墙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妈妈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歌声越来越响，即使关掉手机也无法停止。李阳的公寓里开始出现更多奇怪的现象：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铁锈味，镜子里的人影总是慢半拍，衣柜门会在深夜自动打开。最可怕的是，他总能在眼角余光中看到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但每当他转头，那里又什么都没有。
第四天凌晨，邻居听到李阳的公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保安上门查看，敲门无人应答，从门缝中却看到有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
七月十五，午夜。李阳站在阳台上，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那件红嫁衣。月光下，他的脸惨白如纸，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耳机里，《嫁衣》播放到最后一刻：
"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正在腐烂，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李阳向前迈了一步，身体轻盈地坠入夜色中。在他落地前的最后一秒，耳机里的女声轻轻唱完了最后一句：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警方调查时发现，李阳的手机播放记录里根本没有《嫁衣》这首歌。他的搜索记录也一片空白，仿佛那首导致他精神崩溃的歌从未存在过。法医在他的胃里发现了一些红色丝线，化验结果显示那是某种植物纤维，但无法确定来源。
李阳的葬礼在一个雨天举行。仪式结束后，他的母亲在整理遗物时，发现衣柜最深处挂着一件崭新的红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一行小字：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当夜，李阳的公寓楼里，又有住户报告听到了女人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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