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龙第一次听说"纸人引路"的传说,是在城西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凌晨两点,他正等着泡面加热,柜台后的老头突然压低声音:"小伙子,送外卖的?"
"嗯。"何文龙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十一月的夜风像刀子一样。
"知道纸人引路吗?"老头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闪烁,"咱们这一带的老话——半夜开车要是看见路中间站着纸人,必须跟着它走。"
何文龙嗤笑一声:"跟着纸人?去哪?"
"去它要带你去的地方。"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然...它会一直跟着你回家。"
微波炉"叮"地响起,何文龙抓起泡面就走。老头的话像根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他心里。后来他查过资料,纸人引路是本地丧葬习俗的一部分——出殡时用纸人引魂,确保亡魂不会迷路。但活人见到纸人引路,就意味着...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凌晨三点十七分,订单提醒在屏幕上跳动:送往青松山脚柳家老宅,备注"放在大门石狮口中"。配送费高达200元,是平时的十倍。
"神经病..."何文龙嘟囔着,手指却已经点了接单。妹妹的医药费像块大石头压在他胸口,这种高价单子他从不拒绝。
电动车驶出城区,路灯渐渐稀疏。青松山在城西三十里处,据说早年是乱葬岗,后来改成了公墓。山路蜿蜒向上,两旁松柏的黑影在风中摇晃,像无数伸向天空的手臂。
导航显示还有两公里,何文龙突然发现手机信号消失了。与此同时,车灯照到前方路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他猛踩刹车。电动车在距离人影三米处停下。那不是真人——一个等身高的纸人,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五官,两颊涂着圆形红晕,身上套着件对襟纸衣。最诡异的是,它右手举着一盏纸灯笼,里面透出幽绿的光。
何文龙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纸人引路的传说在脑海中炸开,便利店老头的话像咒语般回响:"必须跟着它走..."
纸人突然动了。没有风,但它缓缓转身,灯笼指向右侧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路。何文龙死死攥着车把,指节发白。理智告诉他应该掉头逃跑,但某种更深层的恐惧让他不敢违抗。
"妈的..."他咬牙转动车头,跟着纸人拐进小路。
灯笼的绿光在黑暗中浮动,像引路的鬼火。小路越来越窄,树枝刮擦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声响。不知开了多久,纸人突然停下。何文龙这才看清眼前是一座荒废的老宅院,黑瓦白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
纸人机械地抬起手臂,指向宅院大门。门楣上"柳宅"二字已经斑驳,两侧石狮子口中黑洞洞的。何文龙颤抖着取出外卖袋——一份普通的牛肉面——塞进右侧石狮口中。
就在他准备撤退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纸人灯笼的光突然变成血红色,照亮了门内景象——十几个同样的纸人站在院子里,全都面朝大门,画出来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
何文龙转身就跑,却撞上了一堵"墙"——是引路的纸人,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他身后。纸做的脸几乎贴到他鼻尖,他闻到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线香的气息。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何文龙双腿发软,被纸人推着进了大门。院中纸人自动分开一条路,引他走向正厅。厅内点着几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佝偻老人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正在糊一个未完成的纸人。
"坐。"老人头也不抬地说。他手指异常灵活,几下就折出了纸人的手臂。何文龙注意到老人手腕上有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火烧过的疤痕。
"我...我只是送外卖的..."何文龙声音发抖,"订单上说放在石狮口..."
老人终于抬头。他的眼睛让何文龙想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浑浊、凝固,却透着诡异的活力。"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什么?"
"纸人引路,引的是有缘人。"老人放下半成品纸人,"我观察你很久了,何文龙。每天工作十六小时,妹妹在医院等钱做手术...你很适合。"
何文龙如坠冰窟:"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你的外卖单上写着啊。"他站起身,动作出奇地敏捷,"别怕,这是你的造化。成为纸人替身,你妹妹的手术费就不用愁了。"
"什么替身?"何文龙往后退,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是那个引路的纸人,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人活一世,总得有个替身挡灾。"老人从桌上拿起一支毛笔,蘸了不知什么液体,"纸人替身,替的是活人的命。你自愿最好,不自愿...也行。"
何文龙突然发现厅内所有纸人都转向了他,画出来的嘴角统一上扬。老人提笔向他走来,毛笔尖端滴落暗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溅开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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