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周明推开印刷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冷风立刻灌进他单薄的工装外套。他缩了缩脖子，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迈步走进浓稠的夜色中。
路灯像被蒙了一层灰纱，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前方五六米的路面。周明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连续三周的夜班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但想到下个月要交的房租和母亲的医药费，他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再坚持两周就能调回白班了。"周明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3:20，这个点连早起的清洁工都还没出现。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转过街角，周明走进一条他每天必经的窄巷。这里比主街更暗，两侧高墙上的涂鸦在微弱光线下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他加快脚步，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发凉，像是有人对着他脖子吹气。
周明猛地回头，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张废报纸被风吹得在地上打转。他松了口气，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白色影子从右侧一闪而过。
"谁？"周明的声音有些发抖。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心中的不安。
继续往前走时，周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他后面。他几次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直到巷子尽头，路灯的光线稍微亮了些，他才稍微放松下来。
"大概是太累了。"周明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明天一定要抽时间补觉。他走出巷口，来到一条相对宽阔的辅路上。这里路灯间距更远，形成一个个光与暗交替的段落。
周明走到第三盏路灯下时，突然僵住了。在他前方约二十米处，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静静地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那身影轮廓像是个女人，穿着长到脚踝的白袍，但面部却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
周明的血液瞬间凝固。他眨眨眼，再睁开时，人影依然在那里，一动不动。更可怕的是，他感觉那个人影正在"看"他，尽管他根本看不清对方是否有眼睛。
"幻觉，一定是幻觉..."周明低声念叨，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他刻意避开那个人影所在的方向，贴着另一侧的路边行走。经过第四个路灯时，他忍不住又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人影不见了。
周明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可就在他转回头看向前方的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个白色人影现在站在前方十米处，就在下一个路灯的阴影里！
"操！"周明脱口而出，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本能地后退两步，差点被路沿绊倒。那个人影依然一动不动，但周明能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恶意从那团模糊中散发出来。
周明决定绕路。他转身往回走，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转过一个弯后，他躲在一家关门的便利店招牌后面，屏住呼吸听着身后的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声响。周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街道上空空如也。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决定换一条更远但人多的路回家。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余光扫到便利店玻璃窗上的倒影——那个白色人影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
周明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他听到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某种液体滴落。他不敢回头，拼命往大路方向冲去。
跑出几百米后，周明气喘吁吁地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他鼓起勇气回头查看——
那个白色人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飘来！没有奔跑的动作，却像被快进的影片一样迅速接近。更恐怖的是，人影的轮廓开始扭曲变形，白袍下摆像被无形的风吹动，却没有一丝风拂过周明的脸颊。
"救命！有人吗？救命！"周明嘶吼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他继续狂奔，肺里火烧一样疼，但恐惧给了他额外的力量。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周明看到了自己住的公寓楼。希望的火花刚在心头燃起，就被眼前的景象掐灭——那个白色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公寓大门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明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他绝望地看着那个人影慢慢抬起手臂，指向他的方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深夜出租车突然从街角拐出，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整个场景。
白色人影在灯光下如同曝光的底片般迅速褪色，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租车丝毫没有减速，呼啸着驶过，留下周明一人瘫坐在人行道上，浑身发抖。
过了许久，周明才勉强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公寓大门。在刚才人影站立的地方，他发现地面上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用某种黑色粉末画成的，形状像一个扭曲的"目"字。
周明用手机拍下这个符号，然后逃也似地冲进公寓楼。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他紧贴着墙壁，眼睛死死盯着电梯门，生怕那个白色人影会从任何角落突然出现。
回到家，周明把所有灯都打开，又检查了每个房间的衣柜和床底。确认安全后，他瘫在沙发上，双手仍然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机显示现在是凌晨4:05，距离他下班还不到一小时，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周明打开手机相册，想再看看那个奇怪的符号。令他毛骨悚然的是，照片上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符号的踪影。他明明记得自己拍下了那个诡异的图案！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明喃喃自语，把手机扔到一边。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却发现自己的左臂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正是他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个扭曲的"目"字形状。
周明惊恐地用指甲去刮那个印记，皮肤被刮得通红，但印记依然清晰可见，就像是从皮肤内部渗出来的一样。
窗外，第一缕晨光开始渗透进房间。周明瘫坐在餐桌前，盯着自己手臂上的印记，意识到这件事远没有结束。那个白色人影是什么？为什么会盯上他？更重要的是——它还会再来吗？
周明看向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今晚他还得去上夜班，还得再次走过那条黑暗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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