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秦岳和欧阳林艺高人胆大,彼此对望一眼,早已心意相通,明白了对方的决意。两人同时点了点头,此刻纵然那漆黑的通道深处真藏着龙潭虎穴,他们也绝不退缩,势必要搅个天翻地覆出来。念及此处,二人心意已决,再无半分犹豫,一前一后,提气凝神,身形一闪,便没入那幽暗无底的通道之中。
幽暗的通道并不十分狭窄,干燥异常,空气中隐隐有气流通过,也没有丝毫的腐败或潮湿气味,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除了偶尔出现的几个转弯之外,通道笔直延伸,并无任何岔路。绕过一个弯后,前方隐隐已有微光闪动,再往前行了几步,又拐过一处角落,只见两侧的墙面上赫然整齐嵌着一排排明亮的灯烛,火光稳定,把整条密道照得纤毫毕现,连墙上细微的纹理都清晰可辨。
秦岳和欧阳林对望一眼,脚步微顿,却未轻举妄动,而是躲入暗处凝神倾听。整条密道静得出奇,听不见半点声息,连呼吸都显得突兀。两人心中虽满是疑惑,却也只得强压不安,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探去。
不多时就看到一座奇怪的房子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个房子半斜着躺倒在地上,仿佛有一半被人埋在土中,面前的土墙只有半人多高,窗户半扇露在空中,半扇掩在土中,而背后的土墙则是整片露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修,又为何修成这样,甚至就连现在是否还在那破败的院落之内,还是已经被半掩在地下都分不出来。而这条通道端端正正的通向门扉,门扉却只有半人多高,只怕要弯着腰才能进入其中。
秦岳与欧阳林小心翼翼地摸到那扇低矮的门扉,却并不急于进入,而是侧身屏息,仔细倾听。果然,隐约听到屋内传出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几乎近乎病态的亢奋,正自急促地说道:“回亲王大人,大军已经准备就绪,水堂精锐已全面渗入城防司,金堂好手也尽数混编于大军之中。前方密探回报:郭京已下严令,全城官兵一律不得出城,并亲自登台施法,只备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六丁甲兵出城迎敌。大人,一切果然不出您的预料,这确是一桩千载难逢的良机。”那声音极其尖细,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与阴冷,几乎与方才在外头惊吓至死的那阉人一般无二。只是此人气息虚弱,中气不足,在那急促兴奋的言语间不时夹杂着微微的喘息,显然并非身怀武功之人。
秦岳与欧阳林的脑海中一时翻涌着无数疑问,神思未定,心中尽是迷雾。正当两人微微愣神之际,屋内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语调分明,字字入耳:“两位远道而来,不若进来坐坐。”二人面色同时一变。那声音他们记得清清楚楚,正是数日前在天下楼中化名“阑渊陆”现身的亲王府亲王,闫海陵。那一瞬,寒意自背脊直透心底,然而此时此刻,无论是为了匡扶江湖正道,亦或为是报仇雪恨,他们都已再无退路可走。两人对望一眼,心意默契,随即屏息上前,轻轻推开那扇低矮的门扉,弯身而入,缓缓钻进那幢半陷泥土、阴暗莫测的奇异屋中。
两人缓缓步入那低矮的屋内。只见屋中并无灯火,惟有从后窗斜洒入的一线微光,使得这片昏暗之地不至陷入全然的黑暗。光线如雾,淡淡铺陈在地面,映得空气中浮尘微动。整个屋子空旷无物,连半件陈设也无,更无丝毫装饰的痕迹。唯有一个身着赭黄色衣服的中年人,端然盘膝,正坐在那片裸露的黄土地上。那束微光恰落在他身上,使他的面容明暗交错,虚实不清。
整个人重若丘山,深如渊海,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便自有一股岳峙渊渟的气势。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大权在握,不怒自威的威严与权贵,带着一股掌控生死、翻覆天下的从容与霸道,非是生杀予夺,予取予求的位高权重之人不能拥有。单凭此人这一身无与伦比的气势,无需看清面容,秦岳与欧阳林便已心知肚明,此人正是那搅动风云、祸乱天下的闫海陵。
再细看去,只见他眉心处隐隐浮现出一抹灰黑之色,显然伤势未愈,想来自如是那日被萧胜反手一掌撩在肾门之处所致。只是此时那团灰黑之气已缩至拇指大小。此时此刻,闫海陵正盘膝而坐,五心朝天,神情肃然,虽双目圆睁,却纹丝不动,显然正处在运功疗伤,用自己的玄功一点一丝的磨灭着萧胜留在他体内的内力。只不过看着拇指般大小,若隐若现的黑气,只怕再有半日功夫,这股内伤便能尽数化解,消弭于无形。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宫服的阉人手执拂尘,静静伫立,低眉垂首,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秦岳与欧阳林,没有丝毫的多余的动作,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世间的万物再也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秦岳和欧阳林两人正谨慎的站在闫海陵的面前,上下的仔细打量着那盘膝之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敬意,唯有深深的仇恨与隐约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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