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萧胜冷哼一声,往地上随意啐了一口,口气里带着不屑与愤懑:“好一个闫海陵!自那日一别,你竟又精进了几分功夫。若是我兄嫂重生、两人合力之下或许也只能胜你三分罢了。”说着,他目光厉厉,直直盯向那凶名赫赫的亲王府府主闫海陵,声音像刀一样冰冷:“我且问你——我哥我嫂,到底是如何死的?”
闫海陵面上忽现一抹复杂的神色,先是长长叹了口气,像在把沉重的话咽回胸口,片刻方才缓缓开口:“你兄嫂的死,既是我所为,又非我所为。”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有一丝无法掩的唏嘘与惋惜,“刀圣与剑神,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两人:武学登峰,义薄云天,亦是忠于大宋、为国为民之士。可我是做这一行的人,自有云钱暗约,有人出重金,委我去除两人。那日我趁这剑神生产之际,暗中偷袭,这才能伤了两人的性命。至于孩儿,我没有下手;那一点,倒算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留情了,也是我唯一能对他们做的事情了。”
萧胜猛地一窒,胸口似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其实,他早就隐隐猜到真相,只是此刻听闫海陵如此坦然承认,反倒心中微微一震,对他又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敬意。萧胜明白,这个亲王虽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但他一旦开口说出“是”,那就绝不会再说谎。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像是在和自己达成某种无声的和解。随即,他苦笑了一下,自嘲般地说道:“你是干这一行的,我也不问你雇主是谁。问了你也不会说。”他抬起头,看向夜空中被雨水被雨帘遮挡的淡淡的人影,恨恨的说道:“他们的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到时候,自有人来替他们算这笔账。”
话音一转,他面色一凛,语气也变得森冷:“这些私仇,我不与你计较——”声音一顿,掌心已在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但现在,咱们得说说公事!”
他目光锋利,死死盯着闫海陵,一字一顿的说到:“你亲手建立的亲王府富可敌国,不过短短数十年光景,便能搅得江湖翻天覆地,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的天下楼虽还压你半头,也不过仗着祖宗余荫。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闫海陵明明已经在江湖中搅动风雨,若是心存善念,问鼎武林盟主只怕也犹未可知,却为何偏要投身金国,做那女真人的鹰犬,搅我大宋山河、祸我黎民。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好处?又是什么让你甘愿为他们卖命?”
闫海陵闻言,忽地仰天大笑,笑声狂放而嘲弄,穿透风雨,直震得夜空雷声都似为之一滞。笑了许久,他才指着萧胜,眼中闪着一抹阴冷的光:“我倒没想到,你堂堂天下楼的二当家,竟也看不清这世道!”
他的话音由高转低,笑声渐止,语气沉稳而冷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意:“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就连孔圣人也曾云——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萧公你看看,如今天下,大宋早已乌烟瘴气、腐朽透骨,朝廷昏聩,官吏贪腐,忠良被逐,小人当道。你又为何偏要死守这一潭死水?不若随我闫某人一道,共侍明主,为这天下重立纲常,建立一片新的秩序,岂不痛快?”
萧胜闻言,只觉胸中热血翻涌,勃然大怒。他冷笑一声,语气森然,开口断喝:“一派胡言!我萧胜纵不敢自比伯夷叔齐,也绝不敢食金粟一粒!”
他眼神如炬,寒光逼人,声音愈发高昂:“俗话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大宋纵使腐败衰微,那也是我萧家子孙誓死守护的江山!”
说着,他缓缓踏前一步,脚下的水花被震得四溅,头顶蒸起一缕缕热气,在冰冷的雨雾中化为氤氲的白雾。他冷冷的盯着闫海陵,一字一顿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看来,是要做过这一场了。嘿——我老萧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让你全身而退!”
花映秋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走上前去,站在萧胜身旁。风雨拍打着她的衣袖,她的眼神清冷如霜,气势却与萧胜并肩而立,两人身上的气息缓缓交融,似有无形的锋芒在夜色与雨雾中凝聚成形,朝着闫海陵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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