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萧胜猛然一掌击碎窗棂,木屑飞溅间,他与花映秋几乎同时跃出窗外。倾盆大雨已然倾泻而下,雨幕如瀑布一般冲击而下,照的眼前的一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呼啸的寒风如刀锋一般刺骨寒冷,裹挟着他周身上下,只怕连身体中最后一丝温暖都要抽丝剥茧一般层层揭离。转瞬之间,两人全身尽数打湿。天光闪烁,电芒掠空,两人借着那一瞬间的闪电微光,隐约看见前方不远的屋脊之上——一个黑衣人正静静伫立。
他负手而立,雨水顺着他宽大的衣袖和斗篷流淌而下,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寒气都汇聚在他周身。他立在那狂风暴雨之中,却似被风雨隔绝,纹丝不动,气息冷冽如冰。萧胜心头一震,只觉那股从屋脊上散发出的杀气,竟比这倾城暴雨还要凶猛三分。那杀意如潮,一波紧似一波,汹涌而来,似乎无声,却几乎要把人的心神撕裂。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柄看不见的天刀,正悬在头顶,冰冷、锋利、无情。它没有劈下,却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太重。萧胜几乎能感觉到,那黑影在等待、在凝视,只要自己露出哪怕一丝破绽,那股杀意便会骤然爆发,将他整个人——连骨带魂——吞噬殆尽。萧胜意念一动,浑厚的内力瞬间游遍周天,那一股浩然正气中正平和,驱散了周身的寒冷,让他只觉着无悲无喜,外邪不侵。
“跟我走!”那黑影的声音在风雨中炸开,冷得如同铁石相击,又低沉得几乎与雷声混为一体。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人。那股冲天的杀意骤然一敛,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余下那具瘦削的身影在暴雨中一闪,轻若无物地踏上屋脊, 如履平地,脚下瓦片被雨水冲得滑腻,却在他足下稳若磐石。每一步都似掠过风的纹理,身形笔直,黑衣在风雨中猎猎翻卷,疾行如电。
萧胜冷哼一声,眼中闪过怒意,压低声音骂道:“装神弄鬼的家伙!”语气虽冷,心中却隐隐明白,这等身法绝非常人所能,只能是那个人亲自前来。花映秋亦是神情凝重,只轻轻点头。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心意早已相通。萧胜深吸一口气,内力运转,全身如被风雨托起。两道身影倏然掠起,紧追那黑影之后。雨幕滂沱,雷光闪烁,他们的身影如三道疾电,在屋脊与屋脊之间飞跃而过,直往城外深处掠去。
三人速度奇快,穿房越脊,踏瓦而行,身影在雨幕与雷光之间交错闪动,如三道残影飞掠天际。片刻之间,已至汴京城墙之下。城头风急雨密,守军早已避入城楼避雨,黑影竟毫不停步,脚尖一点,轻轻一纵,整个人如一缕青烟般越过高高的城垣,萧胜与花映秋紧随其后,身形翻转之间,长空雷火闪烁,三道身影已掠出城外。
前方是一处荒草遍野的空地,积水盈尺,雨声如鼓。那黑衣人身形一顿,脚跟点地,立刻止步,紧跟着猛然回身。只见他气息忽敛忽放,衣袖翻飞之间,骤然欺身而上,左手一探,右手一抹——两掌一上一下,势如雷霆,不带丝毫铺垫。
他左掌虚按,指势微颤,似无锋无意,却恰似要拍碎人顶梁骨;右掌则自下而上,劲力如龙,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狂飙之气,直取萧胜的小腹丹田!这一上一下,虚实相生,快慢互转,毫无破绽。无论敌手是格挡还是避让,都必然会陷入那致命的掌风之中。萧胜眼神一凛,心念电转,瞬息之间已看透其中玄妙:若去护丹田,则那虚掌便成实击,顶门当场碎裂;若避头上之招,则下撩一掌中蕴的万钧之力足以震碎脏腑、骨断筋折。
好一个萧胜!看得明白,想得透彻。他深吸一口气,丹田运劲,双掌一错,一托一按——上掌托天,下掌憾地。托天掌力轻柔如絮,却蕴着无穷的浮劲;憾地掌势沉稳如山,却藏着深厚的暗力。两掌一阴一阳,相生相伴,快中有慢,慢中有快,恍若怀抱阴阳双鱼,守中抱一。
“嘭——!”
掌力交击,气浪炸裂,水花四溅。两人掌势一触即分,黑衣人身形微晃,后退三步,嘴角的笑意再难压制;萧胜却被震得一连退了七八步,脚下水浪翻涌,脸色陡然涨红,喉中一甜,却硬生生咽下。
他身形连转数圈,借势卸力,衣袂翻飞,在雨中旋转如陀螺,每退一步,脸色的血红便淡去几分。又接连退了三步,方才稳稳站定,长吐一口浊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啊——”,脚下的积水被震得微微荡开一圈。这一招交锋,胜负已分。萧胜虽未受重伤,却已落了三分下风。
“啪啪啪——”那黑衣人却不追击,反而悠然拍起掌来,掌声在雨夜里清脆而诡谲,仿佛在为一出好戏喝彩。他收敛了先前的杀机,笑得从容如故,像极了多年的老友称赞对方的英雄。声音平和却带着几分冷意:“好一个天下楼的二当家。放眼武林,不,放眼这整个天下,能接我此掌之人,除你萧胜外,只怕不超过这一掌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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