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落马河,被浓重的晨雾笼罩着,连对岸的篝火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寒风穿过雾霭时,带着刺骨的凉意,刮得明军帐篷的帆布“哗哗”作响。王巢披着披风,站在土垒顶端的了望台上,手里握着一柄单筒望远镜——这是他从山东带来的西洋物件,此刻正对准对岸的后金营地,镜片里的景象虽朦胧,却能隐约看到营地里的士兵正忙碌着,黑色的人影穿梭不停,像是在做着某种准备。
“将军,您看了快一个时辰了,要不歇会儿?”亲兵李三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一碗热姜汤,哈着白气说道,“雾这么大,鞑子就算有动静,咱们也看不清。”
王巢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放下望远镜,目光依旧锁在对岸:“雾大才危险。阿济格粮草不足,援军又迟迟不到,他肯定会冒险。这雾,就是他最好的掩护。”话音刚落,了望台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锐带着两名斥候,浑身是雾水地跑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
“将军!不好了!”张锐喘着粗气,指着对岸,“鞑子营地里有动静!末将刚才摸到河边,看到他们在扎木筏,至少有上百个!看样子,是要强行渡河!”
王巢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拿起望远镜再次对准对岸——晨雾中,果然能看到后金士兵正扛着圆木,在河边搭建木筏,木筏的框架已经初具规模,还有士兵在往上面铺木板,动作飞快,显然是早有准备。“果然来了。”王巢放下望远镜,转身对着了望台下大喊,“传令全军!进入战斗位置!火枪兵各就各位,炮兵准备装弹,骑兵待命——鞑子要渡河了!”
军令像一道惊雷,在明军营地炸开。原本还在帐篷里休息的士兵们,瞬间冲出帐篷,朝着各自的阵地跑去。火枪兵们握着燧发枪,沿着战壕快速列队,手指在扳机上反复摩挲,眼神警惕地盯着河面;炮兵们则掀开炮身上的油布,将实心弹塞进炮膛,用火药勺往火门里填着火药,炮口对准河面,只等一声令下;赵刚带着五千骑兵,在营后列成整齐的方阵,战马刨着蹄子,骑兵们握紧马刀,随时准备冲锋。
不到一刻钟,明军的防线已严阵以待。王巢站在土垒中央,目光扫过阵前的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却没有丝毫退缩,有的士兵甚至在低声哼着家乡的小调,试图缓解战前的压力。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传令兵道:“告诉各队,按之前的部署来,火炮先轰木筏,火枪兵对付登岸的骑兵,骑兵最后包抄——只要咱们守住阵地,阿济格今天必败!”
就在这时,对岸的晨雾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呐喊声,那声音粗野而密集,像是无数头野兽在咆哮。紧接着,河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上百个木筏载着后金士兵,正朝着西侧划来,木筏上的士兵挥舞着弯刀和长矛,嘴里喊着满语的冲锋口号,声音穿透雾霭,让人不寒而栗。
“将军,鞑子来了!”火枪兵队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请求开炮!”
王巢眯起眼睛,看着河面上的木筏——最前面的几十艘木筏上,载的全是骑兵,他们有的坐在木筏边缘,有的牵着战马,眼神凶狠地盯着对岸;后面的木筏则载着步兵,手里拿着盾牌和长枪,显然是打算等骑兵登岸后,立刻跟进。“再等等!”王巢沉声道,“等他们到河中央,火炮再齐射——把他们的木筏炸沉在河里!”
河面上的木筏越来越近,晨雾渐渐散去,能清晰地看到木筏上后金士兵的脸——有的脸上沾着泥土,有的眼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因为粮草不足,已经熬得筋疲力尽,却依旧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当最前面的木筏离西侧河岸只有一里时,王巢猛地举起右手,高声下令:“火炮准备——齐射!”
“轰!轰!轰!”十二门红衣大炮同时发出怒吼,炮弹呼啸着飞过河面,落在木筏密集的区域。瞬间,河面上炸开一朵朵巨大的水花,木屑和士兵的惨叫混在一起——有的炮弹直接命中木筏,将木筏炸得粉碎,上面的骑兵和战马纷纷落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挣扎;有的炮弹落在木筏旁边,激起的巨浪将木筏掀翻,士兵们像下饺子一样掉进河里,拼命挣扎着,却被湍急的河水卷走。
第一轮炮击过后,河面上的木筏少了一半,剩下的木筏也乱了阵脚,有的木筏被炸毁了一侧,开始倾斜;有的木筏上的士兵吓得趴在木板上,不敢再划桨。可没过多久,对岸又传来一阵呐喊声,更多的木筏从晨雾里冲了出来,朝着西侧划来——阿济格显然是铁了心要渡河,哪怕损失惨重,也不肯退缩。
“继续炮击!别停!”王巢再次下令,火炮的轰鸣声再次响彻河岸。这一次,炮兵们调整了角度,将炮弹对准后面的木筏,试图切断后金的后续部队。可后金士兵的悍勇超出了预期,他们顶着炮火,拼命划着木筏,有的木筏上的士兵甚至拿起盾牌,挡在身前,哪怕盾牌被炮弹碎片击穿,也依旧不肯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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