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莱讲武堂的梧桐刚抽出新绿,操场上便传来整齐的呐喊声——百名学员身着藏青色劲装,手持燧发枪,正在练习三段射战术,枪声响彻云霄。而在讲武堂东侧的一栋新修缮的青砖房内,气氛却截然不同:二十几名工匠围着一张巨大的图纸,争论得面红耳赤,图纸上画的正是蒸汽机床的核心部件剖面图,红笔标注的“气缸传动原理”旁,还散落着几枚齿轮零件。
“肯定是齿轮咬合角度不对!之前试机时,主轴卡顿就是因为从动轮齿距偏了半毫!”军工坊的陈铁匠蹲在地上,拿起两枚黄铜齿轮,比划着咬合的角度,声音洪亮。
老刘却摇了摇头,指着图纸上的气缸示意图:“老陈,你只看齿轮了!气缸活塞的密封垫要是磨损,蒸汽压力上不来,主轴照样转不动!上次修第三台机床,不就是换了密封垫才好的?”
两人正争得不可开交,门外传来脚步声,王巢带着讲武堂总教习周承业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的零件和图纸,王巢笑着问道:“老刘、老陈,又在琢磨机床的问题?”
老刘连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军,这不是听说您要在讲武堂开蒸汽技术课嘛,我们正琢磨着怎么把原理讲明白——这些学员都是学军事的,怕是听不懂气缸、齿轮这些东西。”
王巢弯腰拿起一枚齿轮,指尖拂过齿牙上的细密纹路:“正因为他们学军事,才更要懂蒸汽技术。现在军工坊的蒸汽机床已经有5台了,下个月还要往造船厂送2台,可会操作、能维修的工匠只有三十几个,要是机床出了故障,没人会修,耽误了火炮、战船的生产,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承业:“讲武堂的学员,不仅要会打仗,还要懂技术——以后咱们的火炮要靠蒸汽机床造,战船要靠蒸汽动力推,甚至矿山的抽水机、纺织坊的织布机,都要用到蒸汽技术。从今天起,讲武堂增设‘蒸汽技术基础课’,老刘你当总讲师,陈铁匠、小周这些懂机床的工匠当助教,专门教学员蒸汽原理、机床操作和简单维修。”
周承业有些犹豫:“将军,学员们的军事课程已经排得满了,再加技术课,怕是精力跟不上?而且这些学员大多是武将子弟,对打铁、修机器的活儿,未必感兴趣。”
“课程可以调整,上午学军事,下午学技术,每天两时辰,不算多。”王巢走到窗边,看着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学员,“至于兴趣,咱们可以选拔——从百名学员里,挑那些动手能力强、对机器感兴趣的,重点培养。比如上次帮军工坊搬运机床零件时,主动问‘齿轮怎么转’的那个叫周磊的学员,还有会画图纸的李默,都是好苗子。”
周承业恍然大悟:“将军说得是!上周考核,周磊拆装燧发枪只用了一炷香时间,李默还能把枪机的零件画下来,标注尺寸,确实是学技术的料。”
当天下午,讲武堂便贴出了选课告示:“增设蒸汽技术基础课,教授蒸汽原理、机床操作、简单维修,选拔50名学员,要求动手能力强、能识基础图纸,结业后优先输送至军工坊、造船厂任职。”
告示刚贴出来,学员们就围了个水泄不通。周磊挤在最前面,看着告示上的“机床操作”四个字,眼睛亮了——他原是登莱城外的铁匠学徒,父亲是军工坊的老工匠,从小就跟着摆弄铁器,上次见军工坊的蒸汽机床转起来,心里早就痒痒的。“李默,你要不要报?你会画图纸,肯定能学好!”周磊拉着身边的同窗,语气激动。
李默是江南来的书生,因战乱投奔登莱,进了讲武堂后,却对军事兴趣不大,反而喜欢研究器械图纸。他看着告示,点了点头:“我报!之前看蒸汽机床的图纸,还有些地方没看懂,正好趁这个机会学明白。”
短短一炷香时间,就有70多名学员报名。王巢和老刘、周承业一起,在讲武堂的实操场进行选拔——场地上摆着拆卸的燧发枪零件、简单的齿轮组和一张蒸汽机床的简易图纸,要求学员在半个时辰内,要么装好燧发枪,要么拼好齿轮组,要么看懂图纸标注的尺寸。
周磊拿起燧发枪零件,手指翻飞,先装枪机,再装枪管,最后拧上木托,只用了一刻钟就装好了,还能正常扣动扳机;李默则盯着图纸,拿起尺子,准确报出了气缸的内径、齿轮的齿数,连老刘都忍不住点头:“这小子,比有些工匠还懂图纸!”
最终,50名学员脱颖而出,组成了第一期蒸汽技术班。四月初十,课程正式开课,教室就设在讲武堂东侧的青砖房,里面摆着三台缩小版的蒸汽模型——是老刘让军工坊按1:5的比例做的,有迷你气缸、齿轮组和小锅炉,烧上热水就能演示蒸汽推动活塞的过程。
第一堂课讲“蒸汽原理”,老刘站在讲台上,身后的黑板上画着锅炉、气缸、活塞的示意图。他先点燃迷你锅炉下的炭火,等水烧开,蒸汽顺着细管涌入迷你气缸,推动活塞来回运动,带动旁边的小齿轮转动。“大家看!”老刘指着运动的活塞,“水加热变成蒸汽,体积变大,产生压力,就能推动活塞动;蒸汽放掉,活塞又回来,这样来回动,就能带动齿轮转,机床的主轴就是这么转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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