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内的喧嚣尚未完全褪去,总兵府书房内却透着几分沉静。王巢身着便服,案前摊开着一叠厚厚的文书,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录着自阳和卫之战以来的各项数据。窗外,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纸上,将“斩杀”“缴获”“烧毁”等字眼映照得格外清晰——这是一场足以震动朝野的胜利,如今正等待着被逐一梳理、汇成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人,这是昨日最后清点的黑风口追击战物资清单,请您过目。”亲兵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走进来,轻轻放在案上。王巢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册子上的字迹,目光从“战马三百二十匹”“弯刀一百五十把”上缓缓移开,随即拿起笔,在早已绘制好的汇总表上补充记录。
自十月初一阳和卫纵火焚粮起,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已持续近四日。王巢深知,战果统计不仅是对将士们牺牲的交代,更是向朝廷证明登莱军战力、争取后续支援的关键。他重新拿起汇总表,逐行核对,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将士们浴血拼杀的痕迹:
阳和卫之战,焚毁后金囤积粮草五万石——这是最致命的一击,直接断了皇太极围攻大同的后勤根基。当时赵老栓带着工匠队,顶着后金巡逻兵的箭雨,将火油桶扔进粮囤,冲天火光不仅烧光了粮食,更烧掉了后金士兵的斗志。
黑风口设伏与追击战,累计斩杀后金兵一万二千人。其中,博洛贝勒麾下的镶蓝旗精锐占七千余人,其余为各旗拼凑的援军。王巢特意在“博洛”二字旁画了圈——这位皇太极的堂弟、镶蓝旗的核心将领被李定国斩杀,不仅是战力上的损失,更是对后金统治阶层的沉重打击。
缴获物资更是丰硕:战马五千匹,其中三百余匹为可直接用于冲锋的精锐战马,其余可补充给步兵运输或驿站传递;武器三千件,包括弯刀一千二百把、长矛八百支、弓箭一千副,还有二十余副镶铁铠甲,这些装备足以武装半个登莱军;此外,还有金银器皿、旗帜令牌等物资,虽无直接战力价值,却也是敌军溃败的铁证。
“俘虏方面呢?”王巢抬头问亲兵。此前统计的两千余名俘虏,经过几日甄别,已区分出士兵、民夫与低级将领。亲兵立刻回道:“回大人,共甄别出后金士兵一千五百人,民夫五百人,低级将领三十人。目前均关押在城外临时营寨,由周锐将军的人看守。”
王巢点了点头,手指在“俘虏”一栏上停顿片刻。他想起昨日在营寨中看到的景象:后金士兵大多面带惧色,民夫更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这些民夫多是被后金劫掠而来的大明百姓,本就对后金充满怨恨。“传令下去,将五百名民夫全部释放,每人发放两斗粮食,让他们各自回家。”王巢放下笔,语气坚定,“至于那三十名低级将领,暂时关押,待奏折批复后再做处置;一千五百名士兵,挑选身强力壮者五百人编入辅军,负责运输与城防,其余一千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考量。直接斩杀虽能立威,却难免落下残暴之名;长期关押则需消耗粮草,得不偿失。不如借他们之口,向皇太极传递一个信号。“其余一千名士兵,今日午后全部释放。”王巢继续说道,“释放前,让他们在营寨前集合,我要亲自训话。”
亲兵虽有疑惑,却也躬身领命而去。王巢重新将目光投向奏折草稿,开篇便写下“崇祯七年十月,登莱军驰援大同,于阳和卫、黑风口连败后金,大破其众,是为阳和大捷”,随后逐一罗列战果,措辞严谨却不乏力度。他特意在奏折中提及李定国斩杀博洛、周锐火枪兵压制敌阵、李虎骑兵突袭中军等细节,既突出将士们的英勇,也展现了登莱军多兵种协同的战力——这正是他希望朝廷看到的:登莱军不仅能打硬仗,更有章法、有人才。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城外临时营寨前的空地上,一千名后金士兵被集中站立,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王巢身着铠甲,手持长剑,缓步走到队伍前,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脸。
“你们可知为何放你们回去?”王巢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后金士兵们纷纷抬头,眼中满是疑惑。“不是因为本将军仁慈,而是要让你们带话给皇太极。”王巢抬手,指向大同城的方向,“阳和卫的粮草,是本将军烧的;博洛贝勒,是本将军麾下将士斩的;黑风口的一万多后金兵,也是本将军杀的!”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告诉皇太极,大明的土地,不是他想抢就能抢的;大明的百姓,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登莱军不好惹,只要他敢再来,本将军定让他有来无回!”
后金士兵们被王巢的气势震慑,纷纷低下头,无人敢言语。王巢看着他们的模样,知道这番话已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他挥了挥手,“记住,下次再敢踏上大明的土地,休怪本将军剑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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