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九月二十八日,登莱援军行至宣府外围的野狼谷。此处地势狭长,两侧是陡峭的山坡,谷底仅有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土路——正是从济南府前往大同的必经之路。秋日的风卷着枯叶在谷中穿行,发出“呜呜”的声响,透着几分萧瑟,也藏着几分未知的凶险。
王巢勒住马缰,抬手示意大军暂缓前进。他眯眼望向谷内深处,眉头微蹙——按斥候此前探查的消息,野狼谷近日并无异常,可此刻空气中却隐约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绝非寻常野兽捕猎所能留下。
“让前队斥候再往前探五里,务必查清谷内情况。”王巢对身旁的亲兵吩咐道。亲兵领命后,立刻策马奔向斥候队,不多时,两名身着褐色劲装的斥候便纵马冲入谷中,身影很快消失在枯叶扬起的烟尘里。
大军在谷口等候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是斥候返回的方向,而是从谷内深处传来。紧接着,几声凄厉的哭喊划破长空,夹杂着马嘶与金属碰撞的脆响,让原本安静的山谷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不好!”王巢心中一紧,正要下令大军戒备,此前派去的两名斥候已疾驰而回,翻身下马时脸色苍白,气息急促:“大人!谷内三里处有三百余名后金游骑,正在劫掠逃难的百姓!已有数十名百姓遇害,其余人都被围在谷中,情况危急!”
“后金游骑?”王巢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手中的马鞭重重抽在马臀上,“传令下去,火枪营即刻列阵,采用三段射战术;骑兵队从两侧山坡迂回,截断游骑退路;炮兵队架设火炮,随时准备支援——务必救下百姓,不可让后金贼子再伤一人!”
军令如星火般传递开来。早已整装待发的火枪营将士迅速行动,两千余名登莱火枪兵与两千余名经过训练的溃兵火枪队,以十人为一伍、百人为一队,快速在谷口列成二十个三排方阵。将士们左手扶枪托,右手握枪管,火帽已提前套在引火孔上,眼神坚定地望向谷内,只待命令下达。
周锐站在火枪营最前方,手中的燧发枪高高举起,高声喊道:“都给我记好战术!第一排瞄准,第二排装弹,第三排准备——听我号令,不得擅自射击!”
与此同时,李虎已率领三千骑兵分为两队,分别从野狼谷两侧的山坡疾驰而上。骑兵们俯身贴在马背上,马刀斜挎在腰间,马蹄踏在碎石坡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却尽量压低了动静——他们要绕到游骑后方,待火枪营发起攻击时,将对方的退路彻底封死。
谷内深处,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惨烈的劫掠。三百余名后金游骑身着黑色皮甲,手持弯刀与弓箭,将百余余名百姓围在一片空地上。地上已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百姓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枯叶,几名年轻女子被游骑拖拽着,哭喊声响彻山谷。
一名身材魁梧的后金百夫长,手持弯刀架在一名老丈的脖子上,用生硬的汉话嘶吼:“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这老东西的脑袋就先落地!”
老丈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布包,里面是给孙子治病的草药,他颤抖着却不肯松手:“那是我孙儿的救命药,不能给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后金百夫长眼中闪过凶光,弯刀正要落下,忽然听到谷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清脆的令下响彻山谷:“第一排,射击!”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瞬间爆发,如惊雷般在谷中回荡。正在劫掠的后金游骑猝不及防,前排的五十余名游骑应声倒地,有的被铅弹击穿胸膛,有的被击中马匹,连人带马摔在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后金百夫长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望向谷口,只见二十个整齐的火枪方阵正朝着这边推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他虽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火器阵列,却也知道厉害,当即嘶吼道:“撤!快撤!”
剩余的后金游骑哪里还敢停留,纷纷调转马头,想要朝着谷外逃窜。可刚跑出没几步,两侧山坡上忽然冲下大批骑兵——李虎率领的登莱骑兵已迂回到位,马刀挥舞间,瞬间斩杀了十余名跑在最后的游骑。
“第二排,射击!”周锐的令声再次响起。火枪营的第二排将士早已装弹完毕,枪口对准逃窜的游骑,又是一轮齐射。三十余名后金游骑应声倒地,剩下的百余游骑见状,彻底慌了神,不顾方向地朝着谷内另一侧的小路逃窜——那里地势崎岖,骑兵难以追击,火枪营的方阵也无法快速推进。
“穷寇莫追!”王巢及时下令。他清楚,野狼谷地形复杂,若贸然追击,恐遭后金埋伏。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获救的百姓,而非追杀溃散的游骑。
火枪营将士停止射击,方阵缓缓向前推进。周锐带着几名教官检查战场,确认没有存活的后金游骑后,才转身向王巢禀报:“大人,此次战斗共斩杀后金游骑五十八人,缴获弯刀三十余把、弓箭五十余副,我军无一人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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