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九月二十日,登莱援军行至济南府境内的平原校场。此时,沿途收拢的明军溃兵已达两千三百余人,他们虽褪去了最初的惊慌,却仍难掩战场上留下的怯懦——多数人提及后金骑兵,双手仍会不自觉地颤抖,握着兵器的姿势也松散无力。王巢看着校场上零散站立的溃兵,心中清楚,若不尽快将他们训练成可用之兵,不仅无法充实后勤,反而可能在关键时刻扰乱军心。
“传我命令,让火枪兵总教官周锐带十名骨干教官前来,即刻开始训练溃兵。”王巢勒住马缰,对身旁的亲兵下令。半个时辰后,周锐便带着十名身着黑色铠甲、肩扛燧发枪的教官赶到,他们皆是登莱火枪营的老兵,曾参与过多次海疆平乱,对“三段射”战术熟稔于心。
周锐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大人,不知需如何训练这些溃兵?”
王巢指向校场中的溃兵,语气坚定:“他们大多曾是边军,虽有战场经验,却不懂火器协同之术。你等需在五日内,将‘火枪三段射’战术传授给他们——从队列站定、装弹步骤到射击配合,逐项教、逐个纠,务必让他们初步掌握要领。”
“属下遵命!”周锐应声领命,随即转身走向校场。他先是将两千余名溃兵分成二十队,每队由一名教官带领,站成十列三排的方阵。可刚一开始整队,校场便乱作一团——溃兵们早已习惯了松散的阵型,有的左脚在前,有的右脚在前,甚至有人还在低声抱怨“这破阵型能挡得住后金骑兵?”
周锐走到方阵前,手中的燧发枪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都给我站好!”他的声音洪亮如钟,“你们之所以败给后金,不是因为后金兵强,而是因为你们不懂配合!今日教你们的三段射,能让火枪兵的火力连绵不断,就算是后金骑兵冲锋,也能给他们迎头一击!不想再当溃兵的,就用心学!”
溃兵们被周锐的气势震慑,渐渐安静下来。周锐随即开始讲解队列要领:“每排间距三尺,每人间距两尺,左手扶枪托,右手握枪管,双脚与肩同宽,目视前方——谁要是站歪了,就绕着校场跑十圈!”
教官们立刻分散到各队中,逐个纠正溃兵的姿势。一名身材瘦小的溃兵因紧张,双脚始终无法站稳,教官直接弯腰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脚跟贴紧地面,膝盖微屈,这样才能在射击时稳住重心,不至于被后坐力推倒。”溃兵咬着牙调整姿势,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水。
队列训练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溃兵们能整齐地保持方阵阵型,周锐才开始教授装弹步骤。他手持燧发枪,站在高台上,一步一步演示:“第一步,取出火药罐,倒入枪管;第二步,装入铅弹,用通条压实;第三步,将火帽套在引火孔上;第四步,举枪瞄准——记住,每一步都不能快,也不能慢,快了容易漏火药,慢了就会错过射击时机。”
演示完毕,教官们将燧发枪分发给溃兵,让他们亲手操作。可刚一上手,问题便接踵而至——有的溃兵手抖得厉害,火药撒了一地;有的不知道如何用通条压实铅弹,通条直接从枪管里滑了出来;还有的甚至把火帽套错了位置,差点引发走火。
“慌什么!”一名教官一把抓住一名手抖的溃兵的手腕,“火药要倒满枪管的三分之一,铅弹要对准枪管口,通条要顺时针拧两圈再往下压——我再教一遍,你要是还学不会,就别想吃饭!”
溃兵们不敢再懈怠,反复练习装弹步骤。正午的阳光毒辣,校场上没有一丝树荫,许多人汗流浃背,却没人敢停下——他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唯一能摆脱“溃兵”身份的机会。
下午,周锐开始教授“三段射”的核心配合。他将每队的三排溃兵分别定为“第一射”“第二射”“第三射”,高声讲解:“第一排射击时,第二排装弹,第三排准备;第一排射击完毕后,立刻蹲下装弹,第二排起身射击,第三排继续准备——这样循环往复,火力就不会中断!”
随后,各队开始进行模拟射击。起初,溃兵们总是跟不上节奏——第一排射击完毕后,有的蹲下太慢,有的装弹时手忙脚乱,导致第二排迟迟无法起身射击,方阵中不时传来火药洒落的声音与教官的斥责声。
“都给我盯着前面人的动作!”周锐走遍各队,大声提醒,“第一排蹲下的瞬间,第二排就要举枪;第一排装弹到一半时,第三排就要取出火药罐——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各自为战!”
就这样,溃兵们从日出练到日落,直到暮色降临,才勉强能完成一轮完整的三段射。收队时,许多人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手臂因反复举枪而酸痛不已,却没人抱怨——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燧发枪,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
接下来的四日,训练强度丝毫未减。天刚蒙蒙亮,溃兵们便要起床整理装备,随后进行一个时辰的队列训练;上午练习装弹与瞄准,正午短暂休息后,下午便开始反复演练三段射配合;直到黄昏时分,还要进行半个时辰的体能训练,绕着校场跑步,增强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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