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十月中旬,蓬莱城的清晨已带着几分凉意,城西北的粮库外却热闹得如同集市——数十辆牛车首尾相接,车斗里装满了金黄的稻谷与饱满的小麦,车旁的农户们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裳,脸上带着笑意,正排队等待粮库官吏验收粮食。这是登莱推行“减赋三成”政策后的首个秋收征税季,与往年农户们拖拖拉拉、甚至隐匿粮食的景象相比,如今的热闹与主动,让负责征税的粮库主事陈默连声道“没想到”。
陈默是王巢去年从流民中提拔的官吏,因做事踏实、为人清廉,被任命为登莱粮库总主事,负责统筹全府的粮食征收与储存。此刻他正站在粮库的验收台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笔尖悬在纸上,目光却落在排队的农户身上——打头的是张老栓,他正指挥着儿子将牛车上的小麦搬下来,每一袋都码得整整齐齐,袋子口还特意留了一角,方便官吏查看粮食成色。
“张老栓,家里今年收了多少粮食?”陈默走上前,笑着问道。去年张老栓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如今分到了十亩地,又种了改良麦种,日子早已今非昔比。
张老栓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麦糠,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陈大人,托王大人的福,今年收成好得很!十亩地收了近四十石粮食,除去自家吃的,还能缴十五石税粮呢!这要是在往年,缴完税连过冬的粮都不够,今年不仅够吃,还能存下不少!”
说话间,粮库的吏员已验完了张老栓的粮食,高声唱报:“张老栓,小麦十五石,成色上等,合格!”陈默在账簿上记下“张老栓,缴麦十五石”,又递给张老栓一张缴税凭证,上面盖着粮库的红印。张老栓小心翼翼地将凭证折好,揣进怀里,又对着粮库的方向作了个揖,才赶着牛车离开,嘴里还念叨着:“缴了税心里踏实,明年还能领改良粮种,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类似的场景,在粮库外持续了整整半个月。从十月初开始,登莱各州县的农户就陆续赶着牛车、挑着担子,将税粮送到就近的粮库,有的农户甚至提前几天就来了,生怕耽误了缴税。陈默每天都守在粮库,看着源源不断的粮食被送进库房,账簿上的数字一天天增加,心里既兴奋又感慨——他从未见过农户缴税如此积极,这在明末的官场里,简直是闻所未闻。
十月末,登莱各州县的粮食征收工作基本完成。陈默带着厚厚的账簿,匆匆赶往府衙,要向王巢汇报首个征税季的成果。此时王巢正在书房里查看军工坊的生产报表,见陈默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报表,笑着说:“陈主事,看你这神色,想必是征税工作很顺利?”
陈默将账簿递到王巢面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公子,何止是顺利!这是咱们登莱推行减赋政策后的首个征税季,全府共征收粮食二十四万三千石,完成率高达95%!比去年同期的十七万石,足足增加了七万三千石,储粮较去年同期增加了30%!”
王巢接过账簿,翻开仔细查看——上面详细记录了各州县的应征粮食、实征粮食、未缴户数,甚至还有农户的反馈意见,每一项都清晰明了。他翻到蓬莱县的记录,看到张老栓的名字时,忍不住笑了:“张老栓去年还是个流民,今年就能缴十五石税粮,这就是减赋政策的效果啊!”
“是啊!”陈默连忙补充道,“不少农户都说,减赋后他们能存下更多粮食,不仅够自家吃,还能留些当种子,明年更有干劲了。还有些农户主动问,明年能不能多领些改良粮种,想多种几亩地呢!”
王巢点点头,心中十分欣慰。他推行减赋政策,不仅是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更是为了调动百姓的生产积极性,让登莱的农业能够持续发展。如今看来,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农户们愿意缴税,说明他们认可这个政策;粮食产量增加,说明农业生产在进步,这对登莱的稳定与发展来说,是最坚实的基础。
“粮库目前的储粮情况如何?”王巢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粮食储备能否支撑军队的需求。登莱的陆军正在扩编,士兵的口粮、军工坊工匠的粮食供应,都需要充足的储备,容不得半点马虎。
陈默立刻回答:“公子,目前粮库共储存粮食六十万五千石,其中小麦二十万石,稻谷三十七万五千石,杂粮三万石。按咱们陆军目前五千人的规模,每人每天消耗一斤粮食计算,这些粮食足够支撑军队四个月所需。如果再收一季,也就是明年夏季的粮食,储粮至少能达到九十万石,足够支撑军队半年所需,甚至还能有剩余,用于应对突发情况!”
“好!”王巢拍了拍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了充足的粮食储备,咱们就能更安心地发展军工、扩编军队,不用再担心粮食短缺的问题了。”
但王巢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知道明末的官场贪腐严重,很多官吏都会在征税过程中克扣百姓的粮食,中饱私囊。虽然他已经严令禁止贪腐,还派了民团士兵监督征税工作,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他看着陈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陈主事,粮食征收完成率高是好事,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你要继续严查贪腐,尤其是各州县的粮库官吏,绝不能让他们克扣百姓的粮税,中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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