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六月初十,蓬莱卫的训练场褪去积雪,露出黝黑的土地。清晨的寒风中,登州卫两百余名各级将领身着青色军装,整齐列阵——从水师的千总到陆军的把总,从营寨的守备到斥候队的队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台中央的王巢身上。他手中握着一份泛黄的考核章程,声音穿透晨雾,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起,为期十日的将领考核正式开始。记住,将领是军队的灵魂,必须能打能管,庸者必汰!”
站在队列前排的水师千总陈武,双手紧握腰间佩刀,眼中满是战意。他出身渔民家庭,去年在围剿海盗的战役中因战功升为千总,此次考核是他晋升营指挥使的关键机会。而站在他身旁的陆军把总刘三,则神色紧张地攥着衣角——他负责的部队上月训练成绩垫底,若此次考核再不合格,恐怕就要被调离一线。
考核分为三部分,首日进行的是“战术指挥”考核。王巢让人在训练场中央搭建了一座巨大的沙盘,模拟登州沿海常见的“倭寇袭港”场景:十艘倭寇战船逼近蓬莱港,港口内仅有五艘水师战船与两座炮台,且部分炮台因维修暂时无法使用。将领们需在半个时辰内,根据沙盘场景制定防御方案,随后在台上阐述自己的战术思路。
第一个上台的是陆军把总刘三。他盯着沙盘看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应……应该让水师战船直接冲上去,与倭寇硬拼,同时让炮台轰击敌船。”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几声低笑。王巢眉头微皱,问道:“若水师战船冲上去后,被倭寇包围怎么办?受损的炮台无法提供支援,你的后备方案是什么?”刘三顿时语塞,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低着头走下台。
轮到陈武时,他快步走上台,手中握着一根木棍,指着沙盘上的港口说道:“倭寇战船虽多,但船体较小,抗打击能力弱。我的方案分三步:第一,让两艘水师战船伪装成商船,引诱倭寇进入港口西侧的浅水区——那里水浅,倭寇大船无法通行,只能换乘小船;第二,剩下的三艘战船在港口东侧列阵,用红衣大炮轰击敌船侧翼;第三,调动港口内的步兵,在浅水区岸边架设鸟铳与连发弩,待倭寇小船靠近时,形成交叉火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受损的炮台,可安排工匠携带备用零件,在战斗间隙抢修,争取在半个时辰内恢复一座炮台的火力,从正面夹击倭寇。”王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追问:“若倭寇不上当,不愿进入浅水区怎么办?”陈武立刻答道:“可让伪装的商船故意泄露‘船上有丝绸’的消息,倭寇贪婪,大概率会追击;若仍不上当,便让水师战船佯败,引诱他们进入预设阵地。”台下响起一阵掌声,王巢点头道:“思路清晰,考虑周全,合格。”
战术指挥考核持续了三日,多数将领能制定出基本的防御或进攻方案,但像陈武这样考虑到细节与后备方案的,仅有十人。其中,陆军千总李虎的表现尤为突出——在模拟“流民围城”场景时,他提出“先开放部分粮仓安抚流民,同时派斥候查明流民背后是否有煽动者”的方案,既避免了冲突升级,又兼顾了隐患排查,得到了王巢的高度评价。
第四日,考核进入“部队训练”环节。将领们需将自己管辖的五百名士兵带到训练场,展示队列、射击、近战三项技能。陆军千总李虎的部队首先登场:队列训练中,士兵们步伐整齐,转弯时如刀切般整齐;射击训练时,鸟铳手三排轮射,弹丸密集地命中百米外的靶心;近战训练中,士兵们手持长刀与盾牌,配合默契,很快便“击败”了扮演敌人的稻草人方阵。
而刘三的部队则状况百出:队列混乱,士兵们步伐不一;射击时,有几名士兵因紧张导致火药受潮,无法开枪;近战训练时,盾牌手与长刀手配合失误,出现了多处破绽。王巢站在高台上,脸色越来越沉,待训练结束后,他对刘三说:“你的部队训练松散,士兵士气低落,这不是一日之过。若你无法改进,便不配留在一线岗位。”刘三羞愧地低下头,声音沙哑地说:“属下知错。”
考核期间,王巢每日都会亲自到训练场观察,有时还会突然抽查将领对士兵的了解程度——他随机点名一名士兵,询问其姓名、籍贯、家庭情况及擅长的技能。李虎能准确说出每一名士兵的信息,甚至记得某名士兵因家中老母生病而情绪低落,已安排人送去药品;而有的将领则连自己部队士兵的人数都记不清,被王巢当场批评:“连自己的士兵都不了解,如何能带兵打仗?”
第八日,“后勤管理”考核开始。将领们需提交自己管辖部队的物资消耗清单、武器维修记录及士兵伙食安排表,由登州府通判刘安与军工坊总管李铁匠共同审核。陈武提交的清单清晰明了:每支鸟铳的维修时间、每次训练的火药消耗量、士兵每日的粮食与肉类供应数量,都记录得详细准确,甚至还标注了“上月因天气寒冷,额外给士兵增加了半斤粮食”的特殊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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