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十月初十,天刚蒙蒙亮,蓬莱港的海平面还浸在一片靛蓝之中,码头的鼓声已如惊雷般响起。三通鼓罢,五艘改装商船依次解开缆绳,船工们号子声整齐划一,将巨大的帆布缓缓升起,晨曦穿透薄雾,给雪白的帆面镀上一层金边。“威远号”与“靖海号”两艘福船分列商船左右,船首的龙旗在海风中招展,二十门佛郎机炮的炮口斜指天空,透着肃杀的威严。
王巢身披青色披风,站在码头最高的石阶上,身旁簇拥着沈文、周海、老陈等核心骨干,还有赶来送行的登州知府派来的幕僚。赵三穿着崭新的水师统领甲胄,踩着跳板登上“威远号”,转身对着码头方向单膝跪地:“公子放心!末将定护商船周全,按期带回硫磺与白银,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阿水也在“靖海号”上拱手高呼:“公子静候佳音,我等必不辱命!”他身后的水手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海浪都泛起涟漪。
王巢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两艘战船与五艘商船,朗声道:“此次东渡,是蓬莱海贸的第一步,成败关乎后续根基。到了长崎,务必谨守规矩——优先换硫磺,越多越好,其次是白银;与日本商人交易时,不卑不亢,若遇刁难,可亮出水师旗号震慑,但切记不可主动生事。”
“末将谨记!”赵三与阿水齐声应道。
“还有,”王巢话锋一转,语气愈发郑重,“沿途留意海况,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暗礁、避风港、海盗据点,哪怕是一处水流异常,都要标注清楚,回来后绘成新图。”他深知,这次航行不仅是贸易,更是对东洋航线的实地勘察,这些情报比白银更珍贵。
赵三再次拱手:“公子吩咐,末将已让文书备好笔墨,每日记录航行日志,绝不遗漏半点细节。”
此时,斥候快船已在远处海域升起白色信号旗,示意前方航道安全。赵三站起身,抽出腰间佩刀,指向东方:“起锚!开航!”
船工们立刻转动绞盘,沉重的铁锚缓缓离开海底,溅起一串水花。商船与战船顺着涨潮的水流缓缓移动,帆面被海风灌满,船身渐渐加速,朝着东方的海平面驶去。码头上的众人挥着手,直到船队变成海面上的几个小点,最终消失在晨雾与波光之中。
“公子,船队已过成山角方向,斥候快船传来信号,一切正常。”一名亲兵快步跑来禀报,递上一面刚刚收到的白色信号旗。
王巢点点头,转身走下石阶,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沈文跟上前来,低声道:“公子,账房已核算过,此次出海的货物成本约三万两白银,若按胡掌柜说的价格,回来至少能赚五万两,还能换回上万斤硫磺,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银子是其次,航线与渠道才是根本。”王巢脚步不停,“等他们回来,立刻组织第二次远航,下次要加派商船,把茶叶与瓷器的量翻一倍。”他心里清楚,明末的海外市场如同待挖的金矿,越早抢占,优势越大。
回到总兵府,王巢第一件事便是走到案前,铺开系统地图。地图上,代表船队的七个绿色光点正沿着预定航线稳步移动,成山角的暗礁区已被顺利绕过,距离济州岛还有一百二十里。他用指尖轻点光点,系统立刻弹出提示:“船队航行平稳,风速三级,预计明日午时抵达济州岛补给点。”
这几日,王巢每日都会定时查看系统地图,确认船队动向。除了关注海贸,卫所的日常事务也需他亲自处理。刚坐下喝了口热茶,亲兵便又进来禀报:“公子,卫所旧部张彪带着十几个人在府外闹事,说新募的水师抢了他们的营房,还打伤了他的兄弟,要您给个说法。”
王巢眉头微蹙。登州卫接管后,他裁汰了三千多老弱病残,留下的旧部大多心怀不满,时常找些由头生事。张彪原是卫所的一个小旗官,因克扣军饷被降职,一直心存怨恨,这次怕是故意挑事。
“让他们进来。”王巢放下茶杯,语气平静无波。
片刻后,张彪带着十几个衣衫不整的汉子闯进议事堂,为首的汉子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带着淤青,一进门就嚎啕大哭:“公子,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水师的人硬抢我们的营房,我们不肯让,他们就动手打人,您看我这胳膊,都快被打断了!”
张彪在一旁煽风点火:“公子,这些水师都是新来的流民,哪懂什么规矩!抢营房打人,简直无法无天,要是不严惩,以后旧部的弟兄们都没法活了!”
王巢目光扫过那受伤的汉子,绷带下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却不见多少血迹,眼神里更是透着一丝慌乱。他转向身旁的周海:“周海,水师营房是怎么安排的?”
周海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回公子,水师新营房还在修建,暂时借用的是卫所废弃的西营房,那片营房早已无人居住,根本不存在抢营房一说!而且昨日我亲自清点水师人数,所有人都在船上或码头值守,没有一人离岗,怎么可能去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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