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山的晨雾比往日更浓,将山巅的黑虎寨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灰黑色的寨墙,像一头藏在云里的凶兽。王巢披着一件粗布短褂,带着两名最精锐的斥候,踏着沾满露水的杂草,悄悄摸向猛虎山的西侧山麓。连续三日的休整与谋划,让他眼中的焦灼渐渐沉淀为冷静,昨日斥候带回的“后山山泉仅有五名哨兵”的情报,如同一线微光,在他心头点亮了破局的可能。
“公子,这边走,昨儿个我发现一处石缝,能绕开前山的明哨。”领头的斥候是个叫陈七的汉子,曾在山里猎户出身,识得鸟兽踪迹,更懂如何隐蔽身形。他猫着腰,拨开半人高的灌木丛,露出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径,“这路直通后山的断崖底,就是有点险。”
王巢点点头,示意两人跟上。小径两侧的灌木上挂满了晨露,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却丝毫没影响他的脚步。他的目光扫过沿途的地形:左侧是刀削般的峭壁,右侧是深不见底的沟壑,脚下的泥土湿滑松软,偶有碎石滚落,在沟壑中发出沉闷的回响。这般险峻的地势,难怪赵黑虎只在后山留了少量哨卡——任谁看来,这里都绝非进攻的路径。
行至半程,陈七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处凸起的岩石:“公子,您看,那上面就是后山的第一个哨卡。”王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二十丈高的峭壁上,有个仅能容纳两人的石台,一名土匪正靠着岩壁打盹,腰间的弯刀在雾中若隐若现。石台下方是光滑的崖壁,只有几簇稀疏的藤蔓垂落,看起来毫无落脚之处。
“继续走,去山泉附近看看。”王巢压低声音说道。三人继续前行,又绕了两个山坳,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一股清甜的水汽扑面而来。陈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两人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探头望去——不远处的山坳里,一汪清泉正从石缝中汩汩流出,顺着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渠流向黑虎寨的方向。清泉旁的空地上,五名土匪正围坐在一起抽烟闲聊,腰间的火铳随意地靠在石头上,丝毫没有戒备的模样。
王巢的目光掠过清泉,落在了水渠尽头的山道上。那是一条贴着崖壁开辟出的小径,宽不足三尺,仅容一人通过,路面铺着细碎的石子,看起来是黑虎寨取水和运输物资的隐秘通道。小径的尽头连着黑虎寨的后墙,墙上开着一个丈许高的小门,门口守着两名土匪,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
“公子,这路太窄了,要是被发现,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另一名斥候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担忧,“而且那扇小门看着结实,就算冲过去也未必能打开。”
王巢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纸笔,快速勾勒起地形:峭壁、石台哨卡、山泉、窄道、后墙小门,每一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他的指尖在“窄道”与“后墙小门”之间划过,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赵黑虎将重兵都放在了正面寨门,后山的防御看似严密,实则是他最薄弱的软肋,这条窄道,恰恰是刺入软肋的尖刀。
“走,回去。”王巢将图纸收好,眼神里已没了往日的凝重。三人按原路返回,沿途又仔细勘察了哨卡的换防时间、窄道的路面状况,直到午时才回到山谷营地。
刚进营门,赵大勇和李铁牛就迎了上来。两人脸上满是急切,显然已等候许久。“公子,您可回来了!怎么样,后山有机会吗?”李铁牛瓮声瓮气地问道,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显露出内心的紧张。
王巢走到中军帐内,将地形图铺在桌案上,指着后山的标记说道:“有机会。后山有一条窄道,直通寨后小门,防守只有七人,且戒备松懈。赵黑虎自负地形险要,把所有火铳和床弩都集中在了正面,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赵大勇凑上前,盯着图纸上的“窄道”二字,眉头皱了起来:“公子,这路太窄了,要是走五十人,得排成长队,一旦被发现,前后都动不了,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所以要选精锐,要快,要悄无声息。”王巢语气笃定,“我打算组建一支五十人的突击队,由你率领,从后山潜入。你们要先解决山泉旁的哨卡,再顺着窄道摸到后墙小门,趁其不备破门而入,直捣赵黑虎的中军大帐。”
他顿了顿,手指移到正面寨门的位置:“与此同时,李铁牛带两百人正面强攻,用三段射和硫磺弹全力压制墙上火力,把土匪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沈文带辅兵队备好云梯和沙袋,在正面虚张声势,一旦后山得手,立刻强攻寨门,内外夹击。”
李铁牛一听要正面强攻,立刻来了精神,可转念一想上次的伤亡,又有些迟疑:“公子,正面的火铳太厉害,弟兄们怕是……”
“这次不一样。”王巢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露出十几枚拳头大小的陶罐,罐口塞着布条,“这是我让铁匠铺赶制的‘震天雷’,里面装了火药和碎石,点燃后扔出去能炸开,虽然杀伤力不如火炮,但足够扰乱土匪的阵型。”他看向沈文,“你让辅兵队提前准备好引火物,到时候和硫磺弹一起扔,制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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