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时节的日头已带着灼意,王家庄外的开阔地被晒得滚烫,一千名王家民团队员列成十个整齐的方阵,褐色皮甲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黑色燧发枪斜挎在肩,远远望去如一片沉默的钢铁丛林。
王巢骑在枣红马上,手里握着马鞭,目光扫过队列——这是讲武堂训练班开课后,民团首次进行全建制合练,模拟“遭遇两千流寇突袭”的实战场景。赵大勇、吴刚分立两侧,李铁牛等二十名训练班学员则穿插在各队中,既是骨干又是观察员,沈文带着后勤队守在后方的补给点,一切看似准备就绪。
“各队注意!”王巢的声音透过风传到每个人耳中,“演练开始后,一队、二队正面接敌,三至六队从左翼包抄,七至十队绕右翼截断退路,后勤队十分钟内将第一批火药送到前线!”
“得令!”各队队长齐声应和,声音震得脚下尘土微动。
随着吴刚挥动红旗,充当“流寇”的两百名老队员立刻从前方树林里冲出,挥舞着木棍呐喊着扑来。一队、二队迅速举枪瞄准,“砰砰”的枪声接连响起,“流寇”瞬间倒下一片。可没等他们装弹,第二批“流寇”就已冲到近前,新队员们顿时慌了神,有的胡乱扣动扳机,有的转身想躲,队列瞬间乱作一团。
“稳住!刺刀上膛!”一队队长王虎大喊着拔出腰刀,可新队员们大多没练过近战配合,只能各自为战,很快就被“流寇”突破了防线。
王巢皱起眉,转头看向左翼——三至六队本该趁机包抄,可四队队长刚从训练班结业,面对混乱的战局竟忘了指挥,队员们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眼睁睁看着“流寇”从侧翼缺口冲了过去。“废物!”王巢低声骂了一句,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
右翼的情况同样糟糕。七队和八队抢着绕后,两队人马在狭窄的田埂上撞在一起,队员们互相推搡,等到终于分开时,“流寇”早已稳住阵脚,在后方布好了防线。李铁牛急得满头大汗,冲到八队队长身边吼道:“按公子教的来!分左右两路绕!别挤!”可混乱的阵型哪是一时半会儿能理顺的。
更要命的是后勤补给。沈文带着后勤队推着火药车往前线赶,可刚走到半路就被溃败的新队员冲散了。火药车翻倒在田沟里,布袋里的黑火药撒了一地,几个后勤兵想去捡,却被慌乱的人群裹挟着往前跑。沈文气得直跺脚,死死抱住一辆没翻的火药车,却根本挡不住溃散的人流。
“停!都给我停下!”王巢终于按捺不住,策马冲到阵前,扬声怒喝。
枪声和呐喊声瞬间平息,队员们僵在原地,有的手里还握着没上膛的燧发枪,有的身上沾着泥土草屑,一个个垂着头不敢看王巢。“流寇”们也停下动作,悄悄退到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巢翻身下马,走到一队溃散的队列前,目光如刀:“王虎,你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不组织交替掩护?让新队员直接和敌人硬拼,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
王虎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头:“公子,是我没指挥好,新队员太慌了……”
“慌不是理由!”王巢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战场上敌人不会等你慌完再进攻!你作为老队长,就该压住阵脚,可你看看你的队伍,像什么样?!”他又走到四队队长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在训练班学的指挥要领都喂狗了?让你包抄你站着不动,要你何用?”
四队队长是个年轻队员,被骂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看到前面乱了,就忘了该干什么……”
“忘了?”王巢冷笑一声,转身看向后勤方向,“沈文,补给呢?十分钟的路程,你走了半个时辰,火药撒了一地,真到了战场上,弟兄们拿什么打仗?”
沈文快步跑过来,跪在地上请罪:“公子,是我没护住补给车,被溃散的队员冲乱了……”
“起来!”王巢喝令道,“后勤被冲乱,说明你根本没考虑过战局变化,没提前规划路线!这不是意外,是你的失职!”
赵大勇和吴刚站在一旁,脸色也格外难看。他们没想到首次合练会乱成这样,新老队员配合生疏、小队长指挥失灵、后勤补给脱节,这些问题像一根根刺,扎得人心里发疼。
王巢走到空地中央,看着眼前一千名垂头丧气的队员,声音渐渐平复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觉得委屈,觉得是意外。但我告诉你们,战场上没有意外!今天暴露的每一个问题,在真正的战斗里,都能让你们丢了性命,让王家庄被土匪踏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训练班的二十名学员:“你们在训练班学了战术、学了指挥,可一到实战就全忘了!从今天起,每个训练班学员带两个小队,老队员带新队员,一对一教配合!”
“王虎,你带所有老队长,重新练指挥调度,三天后我要看到你们能在混乱中稳住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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