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青溪镇,漫山遍野的金桂将整座山染成了暖黄色。苏合香带着博物馆的三位学徒再次来到林老栓家时,院子里正飘着浓郁的桂香,林晓和几个年轻匠人围在石磨旁,正有条不紊地碾压着新鲜采摘的桂花,磨盘转动的“吱呀”声与匠人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青溪镇最动听的秋日序曲。
“苏老师,您可算来了!”林老栓听到动静,从作坊里快步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刚定型的桂花香膏。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眼神也比上次明亮了许多,身上那件蓝布褂子洗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见之前的颓然。“您看,这是按照您教的方法做的,色泽和香气都比以前好多了。”
苏合香接过香膏,莹润的金黄色膏体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凑近鼻尖轻嗅,清甜的桂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蜂蜡暖意,没有丝毫杂味,正是她心中理想的古法香膏模样。“林师傅,进步很大!”她笑着点头,将香膏递给身边的学徒,“你们仔细看看,这就是传统工艺与现代改良结合的成果,从原料处理到熬制火候,每一步都不能马虎。”
学徒们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传看着香膏,不时发出惊叹声。来自江南的学徒陈玥掏出笔记本,认真记录着:“桂花采摘后四小时内完成晾晒,晾晒时间控制在两小时,隔水蒸馏温度保持在85℃,熬制时需顺时针搅拌……”苏合香看着专注的学徒们,想起自己初到盛唐时,跟着宫中老匠人学习制香的日子,那些手把手传授技艺的温暖时光,如今正以另一种方式在青溪镇延续。
林晓端来一杯刚泡好的桂花茶,茶水中漂浮着几片金黄的桂花,香气清甜。“苏老师,上个月线上店铺卖了五百多盒香膏,还有几家城里的文创店联系我们,想批量进货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兴奋,“我们还设计了新包装,用的是镇上竹编艺人编的小竹盒,上面刻着‘青溪桂香’四个字,特别受欢迎。”
苏合香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桂花的清甜在舌尖散开,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心底。她看向院子西侧的新作坊——那是上个月用博物馆拨付的帮扶资金新建的,青砖灰瓦的屋顶下,整齐地摆放着蒸馏罐、铜锅、陶瓮等制香工具,墙上挂着详细的制作流程表,从原料筛选到成品包装,每一步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新作坊用着还习惯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挺好的!”林老栓笑着说,“以前的老作坊又小又暗,现在这新作坊宽敞明亮,还装了通风设备,熬香时再也不用呛得直流眼泪了。”他指着作坊角落里的一台小型烘干机,“您推荐的这台烘干机也好用,阴雨天摘的桂花用它烘干,香气一点都没散,比以前靠天吃饭强多了。”
正说着,镇文化站的小王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红色的荣誉证书。“苏老师,林师傅,好消息!”他快步走到院子中央,举起证书,“咱们青溪镇的‘古法桂花香膏制作技艺’被列为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县里还特意给林师傅颁发了‘非遗传承人’证书!”
林老栓愣住了,他看着小王手中的证书,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接过证书,指尖轻轻抚摸着烫金的字,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他哽咽着说,“他一辈子都在做香,总说这手艺不能断,现在终于有希望了。”
院子里的匠人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林老栓道贺,林晓更是激动地抱住了爷爷的胳膊:“爷爷,您现在是非遗传承人了!以后咱们青溪镇的香膏会越来越有名的!”苏合香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还记得第一次来青溪镇时,这里的制香匠人个个愁眉苦脸,担心手艺后继无人,而现在,他们不仅重拾了信心,还让传统技艺得到了官方认可,这比任何商业成功都更有意义。
当天下午,苏合香在新作坊里为匠人们和学徒们举办了一场制香培训。她从桂花的品种选择讲起,详细讲解了不同产地桂花的香气特点,又现场演示了蒸馏、熬制、定型的全过程,不时停下来解答大家的疑问。林老栓站在一旁,偶尔补充几句自己多年的制香经验,比如如何通过桂花的颜色判断新鲜度,如何通过熬制时的气泡判断香膏浓度,这些老一辈的经验之谈,让学徒们受益匪浅。
培训结束后,苏合香带着大家来到青溪镇的桂花种植基地。这片基地是上个月刚成立的,由镇上的匠人联合承包,种植了三千多棵优质金桂树,从选苗、种植到养护,都按照科学的方法进行。“以后咱们的原料有了保障,就不用再担心买到劣质桂花了。”苏合香指着长势喜人的桂树,对林老栓说,“等明年春天,我们再引进几棵银桂和丹桂,开发出不同香型的香膏,满足更多消费者的需求。”
林老栓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桂树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苏老师,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这手艺早就断了,青溪镇的桂花也不会有今天。”苏合香摇摇头:“林师傅,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你们的坚守和匠心打动了大家。传统技艺就像这桂花树,只要有人浇水、施肥、修剪,就能长得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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