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建在皇城根下,青石板铺就的台面被历年比武的脚掌磨得油光锃亮,边缘处还留着刀劈剑砍的深痕。三日光景弹指过,这日天还未亮,台周围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禁军与百姓,墙头树梢都攀着人影,连檐角的麻雀都被惊得飞绕不休。
黎童踏着晨光走上台时,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今日穿了件素色劲装,腰间悬着那柄随他多年的铁尺,身后跟着岳青 —— 少年昨日练枪太急扭了脚踝,此刻一瘸一拐,却仍梗着脖子扶着台柱站定,手里还攥着半块碎玉。
“这就是太子殿下看中的勇士?带个瘸子来丢人现眼么?”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随即引来一片附和的笑骂。
黎童目光扫过台下,在东南角的茶棚里瞥见一抹绿影 —— 阿古拉公主正端着茶盏,嘴角噙着冷笑,她身后的护卫个个手按刀柄,腰间弯刀的银鞘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而更远处的槐树下,一个穿灰布男装的 “少年” 正使劲踮着脚张望,鬓角不经意滑落的一缕发丝沾着晨露,正是乔装混进来的念雪。她身旁的跛脚老卒周伯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看阿古拉左手无名指,那枚银戒是‘影卫’的信物,内藏机括,能射毒针。”
念雪的心猛地一紧,指尖攥得发白。她怀里揣着半块双龙符,自那日与黎童分开,符面便时常发烫,昨夜更是烫得惊人,想来是离他近了。
“黎勇士,请了。” 阿古拉公主已走上台,绿裙翻飞如草间游蛇,她解下腰间弯刀,刀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晨光中流转,“我这‘追风刀’,讲究‘快、准、刁’,三招之内,你若能接得住,便算我输。”
黎童拱手:“公主刀法精妙,在下不敢托大。只是刀剑无眼,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他并未取兵器,只将铁尺握在掌心 —— 这铁尺是当年念雪初学武时,他用马蹄铁熔铸的,尺身刻着简化的八卦图,坎离震兑四字隐隐可见。
“客套话少说!” 阿古拉手腕一翻,弯刀已出鞘,刀身薄如蝉翼,映出她眼中的锐光,“第一招,‘穿云破雾’!”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刀光化作一道碧色闪电,直取黎童咽喉。这一刀快得离谱,台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连喝彩都忘了出口。黎童却不慌不忙,左脚尖点向 “震位”,身形如风中杨柳猛地向右侧滑出半尺,恰好避开刀锋。同时右手铁尺斜撩,尺端精准地磕在弯刀内侧 —— 这是 “八卦游身掌” 的变式,以柔克刚,正是《鬼谷子》“圆者不行,方者不止” 的道理。
“叮” 的一声脆响,阿古拉只觉一股巧劲顺着刀身传来,手腕酸麻,弯刀险些脱手。她又惊又怒,借力旋身,绿裙扫起一片尘土,第二招 “回风卷叶” 已接踵而至。刀光陡然压低,贴着台面横扫,要削黎童下盘。
“好个‘以正合,以奇胜’!” 黎童低喝一声,不退反进,右脚踩 “艮位”,左腿屈膝,铁尺竖在身前,竟用尺身硬挡。这正是岳家枪 “霸王举鼎” 的路数,将枪法化为尺法,刚猛无俦。刀尺相击的瞬间,台面上的青石板竟裂开一道细纹。
阿古拉被震得连退三步,脸色涨红。她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铁尺竟有如此力道,更没想到黎童的步法暗合奇门遁甲,每次移位都踩着她攻势的空隙。台下的秦风嘴角勾起冷笑,悄悄摸向腰间 —— 那里藏着一枚信号箭,只需射出,埋伏在台后的影卫便会动手。
“第三招!” 阿古拉眼中闪过狠厉,突然弃了刀法,左手银戒对着黎童一弹,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悄无声息射向他心口。与此同时,她右手弯刀反撩,刀背拍向黎童后脑,竟是要两败俱伤!
“小心!” 台下突然爆发出一声清亮的呼喊,念雪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黎童猛地想起周伯曾说过的 “影卫毒针”,又瞥见阿古拉左手异样,电光火石间左脚急踏 “离位”,身形骤然拔高,险险避过毒针。但刀背已近在咫尺,他索性借势拧身,右手铁尺如灵蛇出洞,直点阿古拉握刀的脉门 —— 这招 “流星赶月”,正是他教念雪的第一式。
“啊!” 阿古拉手腕中尺,弯刀脱手飞出,“当啷” 一声插在台角,刀尖还在微微颤动。更让她惊骇的是,黎童那铁尺上竟缠着半块玉佩,与她腰间佩戴的另一半双龙符恰好吻合!
“你……” 阿古拉指着那玉佩,脸色煞白。
黎童也愣住了,这铁尺上的玉佩是念雪小时候送他的,说是捡到的好玩意,竟与阿古拉的信物能拼成完整的双龙!
台下的秦风见势不妙,正要发信号,突然被一道劲风扫中手腕 —— 岳青不知何时瘸着腿冲了过去,用那根断扁担狠狠抽在他手臂上。“狗东西,敢暗算我师傅!” 少年虽疼得龇牙咧嘴,却死死抱住秦风的腰,不让他动弹。
混乱中,念雪已奔上台,男装的帽子被风吹落,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开。她一把拽住黎童的衣袖,急道:“周伯说他们要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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