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外五十里,黑风寨残址。 焦黑的断壁残垣在寒风中呜咽,未燃尽的梁木偶尔爆出几点火星,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血腥与绝望的气息。幸存的寨兵与妇孺如同惊弓之鸟,在废墟间麻木地翻找着可用之物,眼神空洞,哭声断续。
山寨后山,一处隐蔽的山坳内。 临时搭建的几座简陋木棚勉强遮风。孟雄飞、张奎、李铁枪、陈老舵主等人围坐篝火旁,个个带伤,沉默如同凝固的岩石。火焰跳动,映照着他们脸上未干的血污与眼中深沉的疲惫。昨夜鹰愁涧的血火与溃败,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将军…和黎兄弟…”孟雄飞声音嘶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涧口方向,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紧握着一截烧焦的木棍,指节发白。
“会回来的。”张奎瓮声瓮气地打断他,巨斧拄地,斧刃崩裂,却依旧透着不屈的凶悍,“将军命硬,黎兄弟更不是短命相!”
话虽如此,篝火旁的气氛却愈发沉重。完颜雪以死相逼换来的生路,代价是她自己身陷囹圄。周镇岳重伤,黎童生死不明…黑风寨,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绝望几乎要将最后一丝火星扑灭时—— “快看!”负责警戒的寨兵猛地指向山坳入口,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风雪弥漫的隘口,数道踉跄的身影挣扎着出现! 为首一人,魁梧如山岳,却步履蹒跚,浑身浴血,甲胄破碎,几乎是被旁边几人架着前行!正是周镇岳!他熔金瞳孔黯淡,嘴唇干裂,脸色蜡黄如金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风箱声,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弯钩伤口虽被简单包扎,却依旧渗出暗红的血水,显然毒伤未清!
而架着他左臂的孟雄飞,右臂则被一人死死托住——那人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绿毒斑与狰狞血口,气息微弱如游丝,唯有那双半睁半闭的金色竖瞳,在风雪中偶尔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如同垂死凶兽最后的挣扎!黎童!
“将军!黎兄弟!”孟雄飞等人狂喜惊呼,踉跄着扑了上去!
“快!孙老!药!”周镇岳强提一口气,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扫过残破的山寨,熔金火焰在眸底重新燃起,“墨七!清点人手,加固防御!雄飞,带人警戒!金狗…不会善罢甘休!”
“得令!”众人轰然应诺,绝望瞬间被注入一股沸腾的热血!
简陋木棚内。 孙青囊枯槁的脸上凝重得能滴出水。他肋下伤口崩裂,灰袍染血,却强撑着精神,枯指如电,在黎童周身要穴疾点。金针渡厄真气丝丝缕缕注入,却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诡异的青绿毒斑与深入骨髓的冰寒剧毒死死纠缠、排斥!
“寒潭水毒,混合了‘蚀心腐骨’之毒,更有一股…阴煞邪力盘踞心脉!”孙青囊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佛骨舍利护住了本源,但毒煞交攻,如同跗骨之蛆,正不断侵蚀生机!寻常药物…根本无效!”
“那…那怎么办?”孟雄飞急得双眼赤红。
“需以至阳至烈之物,焚其毒根!”孙青囊猛地看向旁边木榻上盘膝调息、周身赤金光芒明灭不定的周镇岳,“将军!唯有您的熔金真阳本源,配合老夫金针引渡,或可一试!但…凶险万分!稍有不慎,毒火反噬,将军与黎少侠…皆危矣!”
周镇岳缓缓睁开眼,熔金瞳孔中火焰烈烈燃烧,没有丝毫犹豫:“孙老,尽管施为!黎童兄弟为我黑风寨,为雪丫头,血战至此!纵是熔炉炼狱,我周镇岳亦与他同闯!”
“好!”孙青囊深吸一口气,枯指捻起三枚特制的赤金长针,针身刻满细密符文,“将军,请将真阳灌入此针!老夫会引导其直入毒煞核心!黎少侠,守住心神,万不可让体内螭龙煞气失控!”
黎童金色的竖瞳艰难地聚焦,看了周镇岳一眼,缓缓点头。他闭上眼,强行压制体内因毒煞刺激而蠢蠢欲动的螭龙凶性。
嗤! 三枚赤金长针,带着孙青囊毕生修为凝聚的金针渡厄真气,精准刺入黎童心口、丹田、眉心!针尾瞬间变得赤红滚烫!
“熔金真阳!贯!”周镇岳低吼一声,双掌猛地抵在黎童后心!雄浑磅礴、炽烈如熔岩的赤金真阳,毫无保留地汹涌灌入!
轰——!!! 如同滚油泼入冰湖! 黎童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皮肤下青绿毒斑瞬间化为赤红!一股混合着剧毒腥臭与阴寒煞气的黑烟,猛地从他口鼻七窍中喷涌而出!他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嘶吼,金色竖瞳瞬间被暴戾的血色充斥!覆盖右臂的螭魔金骨甲不受控制地嗡鸣震颤,暗金符文疯狂闪烁,爪尖那几缕暗红血丝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膨胀!
“稳住!”孙青囊须发皆张,枯指死死控住三枚赤金长针,引导着狂暴的熔金真阳在黎童经脉中强行开辟通道,焚烧毒煞!金针渡厄真气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狂暴的熔岩与冰寒毒煞的夹缝中艰难前行,护住心脉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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