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老祖的声音如深海暗流,在裴砚的脑海中回荡一圈,便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静室内,那封“寂灭魔瞳令”悬浮在空中,漆黑的信笺上,那只闭合的眼瞳魔纹仿佛活了过来,正无声地凝视着他,散发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霸道。
“万魔之主……”楚昭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清冷,但那黑纱之下,紧抿的唇瓣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上前一步,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裴砚身前,仿佛要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去对抗那无上魔威,“你不能去!”
整个血煞魔宗,因这一封请柬而彻底震动。
万魔之主,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禁忌名讳,魔界名义上的最高主宰。他并非某个具体的生灵,更像是一种魔道法则的具象化,喜怒无常,残酷嗜杀。历史上,被他以“寂灭魔瞳令”召见者,无论正邪,无一不是震古烁今的天骄或巨擘,但能活着回来的,屈指可数。
消息传开,宗门上下人心惶惶,所有长老都认为这是十死无生的绝境。裴砚这个名字,刚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响彻宗门,似乎下一刻就要如流星般陨落。
“为什么不能去?”裴砚绕过楚昭,伸手轻轻触碰那封漆黑的信笺。指尖传来的不是纸张的触感,而是一种冰冷、光滑,如同触摸着某种未知生物的鳞片。
“你疯了?”楚昭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用力到微微发颤,“去了就是死!我跟你一起去,就算违抗宗主之令,我也……”
“嘘。”裴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让楚昭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看着她那双写满焦灼与坚决的眼眸,心中那片因土味情话而荡起的涟漪,此刻竟化作了暖流。
“昭昭,”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觉得,这是危机?”
楚昭一愣。
“不,”裴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旁人无法理解的弧度,那是一种猎人看到顶级猎物的兴奋与狂热,“这是天大的机缘。”
“万魔之主……他站在这个世界力量的顶端,他的身上,缠绕着何等磅礴的气运?他所知的,又是何等惊天的九界秘闻?”裴砚的目光亮得吓人,“他想见我,无非是对我的‘话本之力’感兴趣。既然是听书,那我就是说书人,他是听客。只要故事够精彩,说书人从听客手里讨些赏钱,不过分吧?”
楚昭彻底呆住了。
掠夺万魔之主的气运?把那位禁忌存在当成打赏的听客?
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的胆子,是用混沌神铁浇筑的吗?
恐惧、担忧、震撼……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最后,却化作了一种莫名的敬畏与心悸。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跟上这个男人的思路,他所看到的,似乎是另一层截然不同的天地。
“人多眼杂,反而会成为他的把柄。我一个人去,才最灵活。”裴砚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放心,我还没活够呢。”
在等待出发的三日里,血煞魔宗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第三日清晨,当裴砚正在静室中调息时,血煞老祖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响起。
“小子,这枚‘敛息魔佩’你且收好。它能替你挡下一次致命的魔念窥探或攻击,也能在关键时刻,彻底隐匿你的所有气息。”
一枚通体温润、雕刻着繁复魔纹的黑色玉佩凭空出现,落入裴砚掌心。
“记住,万魔之主那等存在,寻常的宝物或是力量,他早已不放在眼里。他既然对你的‘言灵’感兴趣,必然有所图谋。此行,与其说是考验,不如说是交易。拿出能让他满意的‘价码’,你才能活。”
声音消散,裴砚握紧了手中的魔佩,心中了然。
老祖这也是一种投资。
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刻,血煞魔宗上方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口子。
一艘由数不清的惨白骸骨拼接而成的幽冥骨舟,在一头体型堪比山岳的独眼巨兽拖拽下,缓缓驶出空间裂隙。骨舟之上,站着数名身披宽大黑色斗篷,气息阴冷到极致的魔影,他们就像是来自九幽地狱的引渡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
整个血煞魔宗的弟子,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魔威,纷纷骇然抬头。
裴砚的身影,出现在了山门之前。
楚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黑纱下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裴砚回头,对她展颜一笑,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我。”
随后,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万众瞩目之下,稳稳地落在了那艘散发着无尽死亡气息的幽冥骨舟之上。
骨舟微微一震,拖拽着它的骸骨巨兽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空间扭曲,下一瞬,骨舟便化作一道撕裂天际的黑光,消失在了魔域深处。
骨舟的飞行速度超乎想象,窗外的景象并非星辰日月,而是一片片光怪陆离、扭曲混乱的魔域空间。裴砚看到了由怨魂汇聚成的河流,看到了扎根于虚空的尸骸魔树,也看到了在空间乱流中嬉戏的强大魔物。这里的一切,都颠覆了常理,充满了诡异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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