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的烛火猛然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呃啊——”
沈砚秋的痛哼不再压抑,化作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如断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那灰黑色的死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决堤的墨色洪水,从她的七窍、毛孔中疯狂喷涌,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整个静室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与腐朽笼罩,坚实的木质地板上,竟以她为中心,浮现出一圈圈枯败的灰色纹路,仿佛生命被瞬间抽干!
诅咒爆发了!比任何一次都要迅猛,都要致命!
“砚秋!”苏九璃惊呼,神裔血脉中蕴含的磅礴生机化作一道青色光华,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顾清晏的反应快到极致,指间银光连闪,数十根纤细如牛毛的银针已经扣在指缝,身形一晃便要施展续命针法。
然而,他们的动作都在半途凝滞了。
那股灰黑死气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沈砚秋身周形成一道扭曲的力场,竟将苏九璃的神裔之力和顾清晏蕴含医道真元的银针尽数排斥在外!
“没用的!”顾清晏脸色煞白,“这股力量……在吞噬生机!任何生命力接近,都只会成为它的养料!”
裴砚双目赤红,那道冰冷的系统警报声犹在脑海回荡。高危言灵污染源……原来不是有敌人接近,而是诅咒本身就是那最恐怖的污染源!它在沈砚秋体内,被某种未知的力量远程引爆了!
“都让开!”
裴砚一声暴喝,丹田内的说书人本源疯狂运转。他没有释放任何治愈性的力量,反而将那股属于“说书人”的、执掌“设定”与“命运”的玄奥气息催动到极致!
他胸口的“镇界源碑”印记骤然亮起,一股镇压万物的浩瀚威压轰然降临!
如果说沈砚秋的诅咒是一场失控的灾难,那裴砚此刻爆发的力量,就是制定这场灾难规则的天道!
“我为说书人,当镇此方天地!以我之名,敕令——沉寂!”
裴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法则威严。他一手按在沈砚秋的天灵盖上,那汹涌的灰黑死气像是遇到了克星,疯狂翻涌咆哮,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一点点地被重新压回沈砚秋体内。
“噗——”
裴砚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强行镇压这种级别的言灵反噬,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一旁的苏九璃见状,立刻将手搭在他的后心,源源不断的神裔之力注入,助他稳固本源。顾清晏也趁机出手,数根银针精准地刺入沈砚秋周身大穴,封锁她濒临崩溃的经脉。
三人联手,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后,静室内的死气终于缓缓散去。沈砚秋悠悠转醒,但气息已是微弱到了极点,原本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死灰。
“我……我感觉……它快要把我吞噬了……”她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呐。
众人心头沉重如山。这一次的压制,不过是饮鸩止渴。
就在此时,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太医院的掌院,顾清晏的父亲顾道全,带着一脸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愧疚,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沈砚秋,又看了看裴砚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这股气息……是‘言灵枯败咒’,错不了。裴公子,你所说的‘医道原罪’,老夫……想起来了。”
顾道全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的追忆:“太医院的创派祖师,惊才绝艳,曾被誉为医道万古第一人。但他毕生所求,并非救死扶伤,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永生不死药’。”
“为了炼制此药,他遍寻天下奇珍,最终,他找到了当时同样辉煌鼎盛的言灵世家。他与当时的言灵世家家主达成了一项禁忌的交易,试图以言灵之力为引,医道为炉,强行扭转生死法则,创造生命奇迹!”
“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禁忌实验!”顾道全的声音都在颤抖,“结果……你们也猜到了。实验失败了。一场恐怖的爆炸,几乎将言灵世家的祖地夷为平地。言灵世家家主当场身陨,其血脉被扭曲的言灵法则反噬,从此祝福变成了诅咒。而我医道祖师……也因此神秘失踪,只留下寥寥几字的手札,记载着他的悔恨与恐惧。”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原来沈砚秋的诅咒,并非什么触碰禁忌的天谴,而是两大上古世家为了一己私欲,进行禁忌实验失败后的恶果!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解咒,而是牵扯到两大顶尖传承的万古恩怨!
“事不宜迟!”裴砚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是化不开的决绝,“我们必须立刻前往‘药灵黄泉路’!”
……
医道界极西之地。
这里是一片被世人遗忘的禁区,一道巨大无比的峡谷横亘在大地之上,仿佛是被神明劈开的伤疤。终年不散的灰色雾气笼罩着一切,将天光隔绝在外,使得峡谷内终日昏暗,宛如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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