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金銮殿外的汉白玉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天子亲临,设龙椅于殿前高台。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神情各异,或好奇,或轻蔑,或凝重。更远处,是闻讯而来的京城百姓和各路江湖医者,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一闪而过,显然是九界各方势力派来观察的探子。
药王谷那辆招摇的华贵车驾,更是堂而皇之地停在最显眼的位置,那位邪气凛然的少谷主斜倚在车窗边,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冷笑,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闹剧。
万众瞩目之下,以太医院院首刘承恩为首的一众御医,身着官服,抚着花白的胡须,昂首挺胸地走上场。他们是医道的权威,是资历的化身,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在他们看来,裴砚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其辱。
“陛下,诸位同仁,天下医者,”刘院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今日我等,非为私怨,只为扞卫医道正统,不容宵小之辈欺世盗名,祸乱朝纲!”
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引来不少附和之声。
就在这股声浪中,裴砚一袭简单的青衫,缓步登场。他没有带任何医箱药典,两手空空,神态自若,仿佛不是来参加一场决定生死的论辩,而是来郊外踏青。
那份从容,与太医院的严阵以待,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反差。
“刘院首,”裴砚站定,目光清澈,扫过一众老御医,“废话少说。医者,以术为本。今日,你我便以医术论高下。你们,可以一起上。”
狂!太狂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老御医们更是气得胡子乱颤。
刘承恩怒极反笑:“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既然你急着出丑,老夫便成全你!”
他上前一步,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也是杏林中最经典的难题之一:“试问,一伤患,断腿溃脓,高烧不退,药石罔效,邪火攻心,按古法当以清热解毒、扶正祛邪之方调理,为何数日不愈,反而愈演愈烈,终至不治?此乃气数已尽,还是医理有误?”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将治疗的失败归结于“气数”,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裴砚身上。
裴砚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刘院首,你的眼界,还停留在‘邪火’二字上,又怎能看到真正的病根?”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空气点了点:“你们只知人体有阴阳五行,气血经络,却不知在这天地之间,在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存活着亿万万名为‘瘴疠之虫’的微尘邪祟。”
“瘴疠之虫?”刘承恩一愣,随即嗤笑,“一派胡言!从未听闻!”
“你未听闻,不代表它不存在。”裴砚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遍全场,“这些‘虫子’,无形无影,却无处不在。它们会从伤口侵入,在血肉中滋生繁衍,吞噬人的精气,释放毒素。这,才是你所说的伤口溃脓、高烧不退的真正原因!你们的药方,只在调理五脏六腑,却对这些‘虫子’毫无作用,无异于隔靴搔痒!病人不是气数已尽,而是被亿万‘虫子’活活耗死的!”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龙椅上的皇帝,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之色。
微尘邪祟?瘴疠之虫?
这个理论,完全颠覆了他们千百年来的认知!
“荒谬!简直是荒谬绝伦!”一名御医跳出来反驳,“若真有此虫,我等行医一生,为何从未见过?”
裴砚看他如同看一个傻子:“井蛙不可语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你看不见,只能证明你无知。我问你,为何食物在夏日更易腐坏?为何尸身会生蛆腐烂?为何一盆清水,放置久了便会污浊生臭?皆因这些‘瘴疠之虫’在作祟!同理,想要救治那个断腿的伤患,第一步,就不是开什么清热解毒的方子,而是要‘清创’!”
“用最烈的酒,反复冲洗伤口,将那些‘虫子’和它们盘踞的腐肉一并清除!再用烧红的烙铁,封住伤处,彻底断绝‘虫子’的生路!此为釜底抽薪!”
“而后,再谈内服。但我用的药,也与你们不同。我会取微量的蛇毒、蝎毒,以特殊手法炼化,引其入药。此非以毒害人,而是‘以毒攻毒’!用这微末之毒,去刺激人体自身的‘正气之甲’!人体自有屏障,受此刺激,便会警醒,主动去绞杀那些残存的‘瘴疠之虫’!内外结合,方为万全之策!”
一番话,从理论到实践,从病因到疗法,逻辑清晰,环环相扣!
用烈酒清洗伤口?用烙铁?甚至用蛇蝎剧毒入药?
这些手段听起来骇人听闻,充满了狂野的想象力,但细细一想,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直指本源的至理!
尤其是那“正气之甲”的比喻,让皇帝都忍不住龙目一亮,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