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听完苏九璃那句冰冷刺骨的“抹去你这个人”,只觉得后脖颈子凉风飕飕,仿佛真有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将他这点微末道行连同所有存在的痕迹一同斩断。神裔的资源与期望,从不浪费在无用之人身上……这话比任何威胁都来得实在,也来得残酷。
他先前那些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心思,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这位公主殿下,是认真的。她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吓唬他。那双清冷的凤眸里,没有丝毫动摇,只有如万载玄冰般的坚定与决绝。
裴砚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试图润湿有些发干的喉咙。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事儿,躲是躲不过去了。人家连“化为飞灰”、“亲自抹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再耍无赖,恐怕真就不是丢面子那么简单,而是要丢小命了。
他脸上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光棍的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了一般,摊了摊手:“行吧,公主殿下,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不识抬举,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给您神裔面子,也太不懂事了。”
他这话说得半是自嘲,半是妥协,倒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苏九璃见他终于不再试图推三阻四,那紧绷的绝美面容上,神色似乎微不可察地缓和了一丝,但眼底的警惕与威严依旧未减分毫,显然,裴砚口头上的“屈服”并不能让她完全放下心来。
裴砚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那枚依旧悬浮在苏九璃掌心,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凤凰玉佩上,心有余悸地指了指:“不过,公主殿下,这……这宝贝,能不能先缓缓?您也知道,我就是个说书的,平日里也就靠着一张嘴混口饭吃,这小心脏着实有些脆弱,实在受不了这么刺激的玩意儿。您看它,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一看就不是凡品,万一我这凡夫俗子的浊气冲撞了它,岂不是罪过?”
他这话半真半假,拖延是真,对这玉佩的忌惮也是真。那系统警告的“九成可能彻底湮灭,不入轮回”,可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呢。
苏九璃闻言,清冷的目光在裴砚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他话中的真伪。她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沉吟少顷,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冽:“可以。但,你必须尽快向我展现出,你身为‘天命之人’的独特之处与真正价值。否则,”她语气微微一顿,那枚凤形玉佩上的流光似乎也随之闪烁了一下,“这‘同心血誓佩’,随时可能落下。”
裴砚心中哀嚎一声:好嘛,这不还是脖子上套了个随时会收紧的绞索吗?从“立刻执行”变成了“死缓”,但催命符的本质一点没变。
但他脸上却立刻堆起笑容,点头如捣蒜,语气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明白,明白!公主殿下放心,小的我一定鞠躬尽瘁,努力表现,争取早日达标,绝不辜负公主殿下的一片苦心和殷切期望!”
苏九璃对裴砚这番表态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随即转向侍立在一旁的两位侍女,清冷地吩咐道:“青鸾,火凤。”
“奴婢在!”两位容貌秀丽、气息沉凝的侍女立刻躬身应道,她们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苏九璃身后,如同两尊美丽的雕塑,却又时刻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强者气息。
“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便留在闻香楼,负责裴砚公子在此处的一切用度及日常安全,”苏九璃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不得有任何疏漏与差池。”
“遵命!”青鸾、火凤再次齐声应道,随即抬起头,目光齐齐落在裴砚身上。那眼神颇为复杂,既有对传说中“天命之人”的好奇与审视,也带着几分对自家公主殿下这种近乎“强行绑定”行为的无奈与担忧,当然,更多的还是身为神裔侍卫的专业与警惕。
裴砚被这两道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这两位侍女,他之前在苏九璃出场时就注意到了,气息沉稳,眼神锐利,一看就是顶尖高手,比他那点三脚猫的“话本境”修为强了不知多少倍。现在,她们竟然成了自己的“保镖兼保姆”?
他干咳两声,试图挽回一点自主权,对着苏九璃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个……公主殿下,您看,您乃千金之躯,神裔贵胄,这般屈尊降贵地跟着我,目标实在太大了,也太……太引人注目了。我这闻香楼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一冲撞了您,小的可担待不起。不如……不如您在暗中观察,我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再摇旗呐喊,向您求援,您看如何?”
他想着,这位公主殿下要是能离远点,他至少还能自在些,说不定还能找机会溜之大吉。
苏九璃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语气不容置喙:“神裔古老预言的诸多细节,需要近距离观察与印证,不容有失。况且,”她凤目微凝,视线仿佛能穿透裴砚的皮囊,直视他体内的隐患,“你体内那尚未根除的‘幽冥死气’,也需要我时刻关注其动向,以防不测突变,危及你性命,乃至影响‘天命’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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