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K市东区废弃船厂的锈铁皮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刘天尧背靠着一根剥落水泥外皮、露出狰狞钢筋的承重柱,湿透的黑色西装紧贴着他虬结的背肌,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三天前,千夏那枚淬了神经毒素的袖箭,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留下的灼痛感至今仍在啃噬着他的神经,像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伤口里蠕动。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机油和浓重血腥混合的死亡气息。
“操他妈的千夏…”阿豹蜷缩在对面一个破木箱后,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铁皮。他半边脸被厚厚的、浸透暗红血渍的绷带包裹着,仅剩的一只眼睛在阴影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那是七十二小时前“樱花组”火箭弹留给他的纪念。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空荡荡的右袖管——最后一颗狙击子弹精准地打碎了他的肘关节,飞溅的骨头渣子和血肉曾染红了伊莎贝尔送的那块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此刻,这只曾经能徒手撕裂铁门的凶兽,只能用完好的左手死死攥着一把豁了口的砍刀,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废弃的厂区深处,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呼喝,手电光柱像鬼魅的触手在堆积如山的废弃机械和集装箱缝隙间扫掠。追兵在收缩包围圈。
“老板,东街口清了,暂时没人。”耳机里传来老鬼的声音,沙哑的电流声几乎被雨声淹没。
“西侧有两队巡逻,十五人,制式MP5。”另一个暗桩的声音急促响起。
刘天尧布满血丝的双眼穿透雨幕,死死锁定三十米外那栋在风雨中飘摇的二层小楼。一块歪斜的幽绿色灯牌在黑暗中抽搐般闪烁着——“老烟枪诊所”。霓虹灯管坏了两节,“诊”字熄灭,只剩下“老枪”两个字,在雨夜中透着一股不祥的嘲弄。情报像淬毒的针扎进他心里:千夏今早来过,带着一个胸口插着军刺、只剩半条命的伤员。这是荆棘会崩解、兄弟们被屠戮殆尽后,唯一指向那个蛇蝎女人的线索。
“绕不过去,老板。”阿豹喉咙里滚出低吼,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西侧晃动的手电光,完好的左手无意识地用刀背刮着木箱边缘,发出刺耳的声响,“让老子去,撕个口子出来!”
刘天尧没说话,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滴落。他眼前闪过苏婉倒在他怀里时那苍白如纸的脸,她替他挡下那颗本该射穿他心脏的子弹时,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来不及说出口的担忧;还有安娜,那个骄傲的军火女王,被家族处决前最后看向他的眼神,混合着绝望的爱恋和刻骨的嘲讽…他沾满污泥和血痂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冰冷坚硬的凸起——苏婉送的那把虎牙格斗刀,刀柄缠绕的皮革早已被血浸透变黑。这是荆棘会灰飞烟灭后,他身上唯一没被彻底染黑的物件。
“前门四个,二楼窗口两个狙击点。”刘天尧的声音像两块生铁在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阿豹带老鬼、瘦猴清前门。其余人,跟我堵后巷。”
阿豹咧开嘴,绷带下扭曲的肌肉牵动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仅剩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得令!”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但更显狂暴的犀牛,猛地从木箱后窜出,瘦猴和老鬼如同两道影子紧随其后。他们沉重的皮靴踏碎浑浊的水洼,泥浆四溅!
“什么人!”西侧巡逻队瞬间警觉,厉声喝问被暴雨撕扯得破碎。
回答他们的是阿豹野兽般的咆哮和撕裂雨幕的枪声!MP5的子弹泼水般扫来,在锈蚀的集装箱上凿出刺眼的火星和弹孔!阿豹却根本不躲,迎着弹雨猛冲,速度快得不像人类!砍刀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劈进第一个调转枪口的枪手脖颈!
“噗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足足喷上三米高的锈铁皮棚顶!枪手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软倒。阿豹看也不看,染血的砍刀顺势横扫,逼退另一个枪手,独臂爆发的力量竟将对方连人带枪撞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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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巷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和医用酒精刺鼻气味的混合体,令人作呕。刘天尧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向一扇摇摇欲坠的铁皮门!
“哐当!”
门向内飞开!门内,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白大褂的胖子正惊恐地举起一把锯短了枪管的双管霰弹枪!刘天尧的动作快如鬼魅,左手如铁钳般探出,精准地扣住胖子持枪的手腕,反向猛地一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伴随着胖子杀猪般的惨嚎!霰弹枪管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扭转,狠狠捅进了胖子自己肥厚的下巴!鲜血和碎牙瞬间喷涌!
“人在哪?”刘天尧的声音冰寒刺骨,右手的虎牙格斗刀如毒蛇吐信,冰冷的刀尖稳稳抵住胖子因剧痛而暴凸的眼球,只要再进一分,就能刺穿这脆弱的器官!
胖子浑身筛糠般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混合着血沫:“千…千夏大人…在…在最里面…手术室…有…有后门…”他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手,指向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漆成惨绿色的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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