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鸽”公寓那间弥漫着血腥和泡面味的房间,此刻如同冰窖。地上两个袭击者,一个膝盖粉碎昏迷不醒,一个太阳穴遭受重击瘫软如泥,浓稠的血液在地板缝隙间缓慢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铁手撕下床单,动作粗暴地捆扎着伤者的断腿,防止失血过多太快死掉,嘴里骂骂咧咧。钉子还没回来,房间里只剩下刘天尧粗重的喘息和窗外呼啸的寒风。
刘天尧背对着地上的狼藉,站在窗前。他摊开手掌,那个沾着血污和灰尘的U盘静静躺在掌心,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皮肤,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袭击者那句嘶喊——“密码…是你妈的忌日”——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母亲…
那个在记忆里只剩下模糊轮廓和浓烈海洛因气味的女人。那个死在贫民窟出租屋、尸体腐烂发臭才被发现的可怜虫。她的忌日…是他和陈小川童年最黑暗的伤疤,是他们蜷缩在孤儿院冰冷床铺上,互相舔舐伤口时,刻在骨头里的秘密数字。除了他们俩,这世上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川…你到底遭遇了什么?!竟然要用这种方式…用母亲的血痂来传递信息?!“白房子”地下室…那是什么鬼地方?!
一股混杂着焦灼、愤怒和深入骨髓恐惧的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他猛地攥紧拳头,U盘尖锐的边缘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窒息感。
“尧哥!”铁手捆扎完毕,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溅到的血点,声音带着后怕和急切,“这两个杂碎怎么处理?还有这U盘…真…真是小川哥给的?”
刘天尧缓缓转过身。窗外的冷光映着他半边脸,线条冷硬如铁,眼神却翻滚着惊涛骇浪。他没有回答铁手的问题,而是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破旧的帆布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同样老旧的、屏幕都有裂痕的备用手机。这是他从M市带来的,没联网,只存了几个最基础的本地应用。
“处理掉。”刘天尧的声音嘶哑干涩,指着地上的袭击者,“弄干净。别留痕迹。”他顿了顿,补充道,“等钉子回来,让他去搞台二手笔记本电脑。要快。”
铁手看着刘天尧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冰冷,心头一凛,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用力点头:“明白!”随即像拖死狗一样,将两个昏迷的袭击者拖向卫生间方向,那里有个废弃的浴缸。
房间里只剩下刘天尧一人。他走到墙角,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摊开手掌,再次凝视着那枚小小的U盘。母亲的忌日…那个被他刻意尘封在记忆最深处、从不触碰的日子…0315。
三个数字,像三把生锈的钥匙,即将开启的,可能是兄弟的生机,也可能是更深的炼狱。
时间在压抑和血腥的清理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转动声。钉子浑身湿冷,带着一股寒气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沉甸甸的东西。
“尧哥!搞到了!”钉子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跑了三个黑市点,找了个看着还算靠谱的二手贩子,硬盘刚格式化过,没联网记录!”他小心翼翼地将塑料袋放在桌上,露出里面一台外壳磨损严重、但屏幕还算完好的旧笔记本电脑。
刘天尧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一闪:“干得好!”他一把抓过电脑,插上电源线,又迅速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个同样老旧的USB转接口。动作快得带风。
铁手也从卫生间出来,手上沾着水渍,脸色阴沉:“处理了。暂时塞浴缸里了。妈的,这破地方连个化尸的地方都没有!”
刘天尧没理会,他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入了转接口,再连接到电脑的USB口。老旧的风扇发出嗡嗡的噪音,屏幕亮起,进入桌面。
他点开“我的电脑”,找到了那个新出现的盘符。双击。
弹出一个密码输入框。
刘天尧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0315。这三个数字,承载着他童年最不堪回首的噩梦。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撕开尚未结痂的伤口。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的冰寒。手指落下,敲下:0 3 1 5
回车!
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进度条快速划过。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没有复杂的文件结构,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文本文件,文件名是乱码。还有一个加密的压缩包,名字同样是乱码。
刘天尧毫不犹豫地点开那个文本文件。
文档里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几行极其简短、如同电报密码般的文字,用的是荆棘会内部只有核心成员才懂的、基于童年游戏改编的暗语:
“白房:老城西,码头区,废弃‘白鲸’冷冻厂。地下一层,冷库B7。看守:4人(外雇),装备:短棍、匕首。监控:无(内部线路老化)。通风口:东北角,锈蚀可撬。我:伤重,被困。速!勿信任何人!安娜/伊莎贝尔…眼线…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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