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沙丘染成淡金,废弃驿站的土墙下就聚了些身影——昨日来过的牧民们又来了,这次还多了几个牵着骆驼、背着羊皮袋的新面孔,他们站在佛堂与道坛之间的空地上,眼神里满是好奇,却没敢贸然靠近,只悄悄打量着佛堂里的木鱼、道坛上的铜炉。
沈砚秋刚检查完商队的水囊储备,看到这场景便笑着走过去。为首的牧民是个络腮胡汉子,看到她过来,立刻上前几步,用生硬的中原话比画着:“师父……讲经?今日……有吗?”
她这才明白,牧民们是惦记着昨日温景然的讲经。“有,”沈砚秋点头,指了指佛堂的方向,“温先生正在准备,你们先找地方坐,我去叫通事过来,免得说话不方便。”说罢便朝着商队营地走去,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正往佛堂去的温景然。
“沈掌东,”温景然看到她,停下脚步,“方才听僧生说外面来了不少牧民,是来听经的吗?”
“是啊,”沈砚秋笑着说,“不仅昨日的来了,还带了新朋友。我已经让通事过来帮忙翻译,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对了,清玄道长那边要不要也过来?牧民们对道坛也好奇,正好让他们一起听听道家的理念。”
温景然眼前一亮:“这主意好!佛道一起跟牧民交流,也能让他们看看,不同的信仰能和睦相处。我去请清玄道长。”
不多时,通事就带着纸笔赶了过来,清玄道长也领着两个年轻道长来到空地上。沈砚秋让伙计们搬来十几张矮凳,摆成一个半圆,牧民们见状,纷纷道谢着坐下,连带着他们带来的孩子也乖乖地靠在大人身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温景然和清玄道长。
温景然先走到众人面前,手里捧着一卷《金刚经》,却没直接讲经文,而是笑着问:“昨日跟大家说的‘善’,你们回去后有没有试着做?比如帮邻居喂喂羊,或者把多余的奶饼分给没粮食的人?”
同事将话翻译成牧民的语言,络腮胡汉子立刻举手,用带着口音的话回答:“有!昨日回去,我把先生给的小册子给邻居看,他家里的羊病了,我帮他找了草药,羊好了!”
这话一出,其他牧民也纷纷点头附和,有的说帮老人挑了水,有的说把晒干的草料分给了缺草的人家。温景然听了,脸上满是欣慰:“这就是‘善’啊,不用做多大的事,只要心里想着别人,愿意帮一把,就是在做善事。”
清玄道长这时也走上前,接过话头:“温先生说得对。道家也讲‘善’,不过我们还讲‘顺天’——就像牧民们跟着水草走,不勉强牛羊,不破坏草场,这就是顺天,也是一种善。”他怕牧民们听不懂,还特意比画着牛羊吃草的模样,引得孩子们笑了起来。
顾长风原本在驿站里整理药箱,听到外面的笑声,也走了出来。他看到牧民们听得认真,便悄悄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身上——那孩子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咳嗽两声,妇人看在眼里,满脸担忧。
等温景然和清玄道长跟牧民们聊得差不多了,顾长风才走上前,对着同事说了几句话。通事翻译后,牧民们纷纷看向他,顾长风笑着指了指那个咳嗽的孩子:“我是个大夫,看孩子像是受了风寒,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他看看,开些草药。”
妇人又惊又喜,连忙抱着孩子走到顾长风面前,不停地道谢。顾长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舌苔,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小包草药,递给妇人:“这草药煮水喝,一日两次,喝三天就好了。煮的时候记得用陶罐,别用铜锅。”
通事把用药方法仔细翻译给妇人听,妇人接过草药,从羊皮袋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奶豆腐,硬要塞给顾长风:“大夫的药,不能白要。这是我家最好的奶豆腐,您收下。”
顾长风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瓶药膏,递给她:“这药膏治烫伤,你们在戈壁上放羊,难免会被太阳晒得烫到,或者被柴火燎到,涂一点就好。”
妇人感动得眼圈都红了,连连对着顾长风鞠躬。其他牧民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围了过来,有的问自己的老寒腿怎么治,有的问家里的牛羊病了能不能找顾长风看。顾长风一一耐心解答,还教他们用戈壁上常见的草药治些小毛病,同时在一旁不停地翻译,忙得满头大汗。
沈砚秋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温暖。她走到温景然身边,轻声说:“你看,这样多好。我们不仅是在传播教义,更是在帮牧民们解决实实在在的问题。他们记住的,不只是佛经和道德经,还有我们的善意。”
温景然点头:“是啊,教义讲得再好,不如做一件实事。往后我们西行,若是遇到牧民,都该这样——先帮他们解决困难,再跟他们交流信仰。这样,他们才会真正愿意听,愿意理解。”
正说着,一个牧民忽然指着道坛上的三清画像,好奇地问:“道长,那上面画的是谁?跟佛堂里的佛,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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