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驿站残破的土墙顶端,温景然已带着僧生们在新筑的佛堂里礼佛。木鱼声轻敲,经声悠扬,穿过敞开的门窗,飘到驿站西侧的空地上——那里,几位全真道长正围着一堆刚搬来的石块打转,为首的清玄道长手里捏着一把木尺,时不时弯腰在沙地上画着什么。
“清玄道长,这坛位选在这里可行?”沈砚秋牵着马走过来,看到他们忙碌的模样,便翻身下马问道。她昨夜听温景然说,道长们见商队帮僧人筑了佛堂,也想在驿站旁设个道坛,一来方便日常修行,二来也能让路过的牧民听听道家理念,便特意一早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
清玄道长直起身,指着身前的空地笑道:“沈掌东来得正好!这地方背靠驿站土墙,能挡北风,面朝东南,晨起能迎朝阳,正合道家‘顺天应时’的讲究。只是我们带的法器不多,坛台简陋些倒无妨,就是缺几张平整的木案,用来摆放三清画像和香炉。”
沈砚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空地约莫两丈见方,地面虽有些凹凸,却还算平整。“木案好办,”她回头对着商队营地喊了一声,“秦十三,把木匠刚修好的那几张旧木案搬过来,再带些麻绳和木板,帮道长们搭个简易坛台!”
不一会儿,秦十三就带着两个护卫扛着三张木案过来了。木案是之前商队用来放货物清单的,边角有些磨损,却结实耐用。清玄道长上前摸了摸木案的桌面,满意地点点头:“多谢沈掌东,有这几张木案,道坛的架子就有了。”
顾长风这时也提着药箱走了过来,他刚给一个受了风寒的伙计诊完脉,看到这边的动静,便笑着打趣:“道长们这是要跟僧人比一比?佛堂刚筑好,道坛就跟着立起来,往后这驿站倒成了佛道共修的好地方。”
清玄道长闻言也笑了:“顾先生说笑了,佛道虽教义不同,却都是劝人向善。僧人有佛堂礼佛,我们有坛台修行,互不打扰,反倒能让路过的人看看,不同的信仰也能和睦相处。”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昨日听温先生说,顾先生精通医理,道家也有养生之道,往后倒想跟先生多讨教讨教。”
顾长风正要回话,却见温景然带着两个僧生从佛堂走了出来。他看到道坛这边的动静,便快步走过来:“清玄道长,这道坛要怎么搭?我们僧团也来搭把手。”
清玄道长连忙摆手:“不必麻烦温先生,你们刚礼完佛,也该歇歇了。再说,这道坛的布置有讲究,我们自己来就好。”
沈砚秋却笑着说:“人多力量大,让僧生们帮着搬搬东西总无妨。你们佛道两家平日虽各修各的,今日一起搭坛,倒也算是一段缘分。”
温景然觉得有理,便让两个僧生帮忙搬石块,自己则站在一旁,看着清玄道长指挥护卫们摆放木案。三张木案被摆成“品”字形,中间的木案最高,用来摆放三清画像和香炉,两侧的木案稍矮,分别用来放道德经卷和法器。秦十三和护卫们又用带来的木板,在木案周围搭了一圈半人高的围栏,围栏上缠着青色的布条,倒添了几分道韵。
清玄道长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卷三清画像,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像用绢布装裱,虽有些陈旧,却色彩鲜明,三清祖师的面容庄重慈祥。两个道长搭着画像的边角,将它挂在中间木案后的土墙前,又在画像前摆上一个三足铜炉,炉里插上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瞬间让道坛有了几分肃穆。
“还差个拜垫,”清玄道长看着空荡荡的地面,有些犯愁,“这沙地硌得慌,跪拜时怕是不方便。”
温景然听到这话,立刻对身边的僧生说:“去佛堂里把那几张多余的毡垫抱过来,给道长们当拜垫用。”僧生应声跑去,很快就抱来三张厚厚的毡垫,铺在木案前的沙地上。
清玄道长连忙道谢:“温先生真是热心,这份情我们记下了。”
温景然笑着摇头:“举手之劳罢了。佛道本是一家亲,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沈砚秋和顾长风站在一旁看着,心里都觉得暖意融融。顾长风轻声对沈砚秋说:“你看,这样多好。之前还担心佛道两家会有摩擦,现在看来,倒是我们多虑了。”
沈砚秋点头,目光落在道坛和不远处的佛堂之间——两处相隔不过数十步,佛堂的木鱼声和道坛的焚香气息交织在一起,非但不冲突,反倒有种奇妙的和谐。“其实不管是佛还是道,只要心里装着善,就不会有真正的矛盾。”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日来的那些牧民,说不定今日还会来。若是看到佛道两家共处一处,也能让他们明白,不同的信仰是可以互相尊重的。”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昨日来听经的几个牧民,牵着山羊,带着孩子,又朝着驿站的方向来了。他们看到道坛这边的动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好奇地围了过来,眼睛盯着三清画像和铜炉里的青烟,小声议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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