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晨光带着刺骨的寒意,洒在布满箭孔的堡垒城墙上。昨夜的风沙过后,戈壁滩格外寂静,只有零星的沙粒顺着城墙滑落,发出细微的声响。沈砚秋提着半瓢水,慢慢走到西侧城墙——这里是秦十三突围的方向,他总忍不住想多望几眼,期盼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沙丘尽头。
“沈公子,喝口热水吧。”顾长风端着一个陶碗走过来,碗里的热水冒着淡淡的热气,他左臂依旧吊在胸前,走路时肩膀微微倾斜,“罗衣煮了点野菜粥,你多少吃点,昨天一天就喝了半碗稀粥,身体扛不住。”
沈砚秋接过陶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却没什么胃口。他看向城墙下的戈壁,昨夜秦十三他们消失的沙丘缝隙,此刻被一层薄薄的晨霜覆盖,远处的胡杨林叶片上也沾着白霜,像落了层碎雪。“不知道秦十三他们到哪里了,会不会遇到麻烦。”他轻声呢喃,语气里满是担忧。
“秦十三经验丰富,又熟悉地形,肯定能顺利抵达轮台城。”顾长风站在他身边,目光扫过叛军营地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你看叛军营地,今天好像比往常安静,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沈砚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叛军的营帐在晨光中排列得整整齐齐,却看不到多少巡逻的士兵,只有几面黑旗在营地中央随风飘动。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丝警惕:“阿罗憾呢?让他加强各处防守,别大意。”
话音刚落,东侧城墙传来一阵呼喊:“沈公子!叛军那边有人过来了!”
两人立刻朝着东侧跑去,只见壕沟对岸的空地上,站着三个叛军士兵,为首的人身穿锦袍,手里举着一面白旗,身后跟着两个手持长矛的护卫。城墙上的弟兄们立刻举起兵刃,瞄准对岸的叛军,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我是叛军首领的使者!要见你们的主事人!”为首的锦袍男子高声喊道,声音透过晨雾传到城墙上,“我们首领有要事商议,绝非恶意!”
沈砚秋站在城垛旁,冷冷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就在那里说!不必靠近!”
锦袍男子笑了笑,往前走出几步,扬声道:“我们首领知道你们粮草告急,伤药耗尽,再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他说了,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投降,交出商队的货物和骆驼,就饶你们所有人不死,还能让你们安全返回中原!”
城墙上的弟兄们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怒骂叛军无耻,也有人面露犹豫——粮草和水确实所剩无几,再等不到援军,真的撑不下去了。沈砚秋眼神一厉,高声喊道:“休要胡说!我们就算战死,也绝不会向叛军投降!”
“主事人何必这么固执?”锦袍男子依旧不死心,“你们守的不过是一条商道,犯不着为此丢了性命。只要你们投降,我们首领还会任命你为北庭的贸易管事,比你做个走丝路的商队首领风光多了!”
顾长风站在沈砚秋身边,低声道:“他们是想动摇咱们的士气,别理会他们。”
沈砚秋点了点头,朝着锦袍男子厉声驳斥:“你们叛军扰乱丝路,袭扰商队,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这条商道是中原与西域往来的命脉,我们守在这里,是为了万千商旅的安危,绝非为了个人名利!想让我们投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戈壁滩上回荡,城墙上的弟兄们受到鼓舞,纷纷高声呐喊:“绝不投降!守住堡垒!”
锦袍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阴冷:“主事人可想好了?再过一天,你们的粮草和水就彻底耗尽了,到时候我们攻破城门,所有人都得死!不如识相点,早点投降,还能留条活路!”
“不必多言!”沈砚秋抬手一挥,“弓箭手准备!再敢废话,就放箭了!”
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搭箭拉弓,箭头在晨光中闪着冷光。锦袍男子见状,知道劝降无望,狠狠瞪了城墙上一眼,转身带着护卫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胡杨林边缘,阿罗憾松了口气:“这些叛军真狡猾,想趁机动摇咱们的军心。”
“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急着拿下堡垒。”沈砚秋脸色凝重,“肯定是秦十三突围的事让他们察觉到了,想在援军到来前逼咱们投降。从现在起,所有人轮流值守,不许有丝毫懈怠!”
众人齐声应和,各自回到岗位。顾长风看着沈砚秋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心里压力很大,便递过手里的野菜粥:“先吃点吧,不管怎么样,都得先保住身体才能指挥大家。”
沈砚秋接过粥碗,小口喝了起来。粥里只有少量麦面和切碎的沙葱,清淡得没什么味道,可他却吃得很认真——他知道,自己必须撑住,才能给弟兄们信心。顾长风站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偶尔提醒一句:“慢点吃,别噎着。”
午后,阳光渐渐暖和起来,戈壁滩上的霜雪早已融化,远处的沙丘泛着金色的光芒。沈砚秋巡查到北侧城墙时,看到几个年轻的护卫蹲在城垛旁,脸色低落,手里的长矛也握得松松垮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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