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午后刮起了狂风,黄沙卷着碎石抽打在堡垒的土墙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城垛上的旗帜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几乎要从旗杆上挣脱。沈砚秋站在了望塔上,眯着眼望向远方——叛军的营地在风沙中若隐若现,营帐连绵数里,显然是做足了长期围困的准备。粮草只够支撑两天,伤药也濒临告罄,再等不到援军,这座堡垒迟早会被攻破。
“沈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派人突围求援。”顾长风拄着一根木棍爬上了望塔,他的左臂依旧吊在胸前,脸色因连日操劳显得格外苍白。风沙吹乱了他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却丝毫没有削弱他眼神里的坚定,“秦十三身手好,又熟悉北庭的地形,让他带队最合适。”
沈砚秋沉默着点头,他何尝不知道突围是唯一的希望,可叛军围困得水泄不通,胡杨林与沙丘之间都布了岗哨,突围无异于九死一生。“我也想让秦十三去,可叛军防守太严,他能带几个人出去?”
“人不宜多,多了容易暴露。”顾长风思索着说,“带五个精锐护卫就够了,都是跟着你走惯丝路的老手,身手好,还能识路。夜里风沙小的时候出发,从西侧沙丘的缝隙钻出去,那里地势复杂,叛军的岗哨相对松散。”
正说着,阿罗憾和秦十三一起走了过来。秦十三身上还穿着沾满尘土的短打,腰间别着两把弯刀,脸上带着常年走镖留下的坚毅棱角。“沈公子,顾先生,我听说要派人突围求援?”他抱了抱拳,语气笃定,“这事交给我,我熟北庭的沙丘地形,保证能把消息送到北庭守军那里。”
沈砚秋看着他,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却还是严肃地叮嘱:“此行凶险,叛军岗哨密布,你一定要小心。北庭守军的驻地在三百里外的轮台城,要是遇到草原部落,就报帖木儿的名字,他们会帮你。”
“放心吧沈公子!”秦十三笑了笑,“我跟着你在丝路走了五年,什么凶险没遇过?等我带着援军回来,咱们一起把叛军赶跑!”
顾长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秦十三:“这里面是金疮药和伤药,还有几包干粮和水囊,路上用得上。夜里冷,把这件厚披风带上。”他一边说,一边仔细交代,“要是受伤了,先止血,别硬撑,实在不行就找地方隐蔽,等伤好了再赶路。”
秦十三接过布包,郑重地系在腰间:“多谢顾先生,我会注意的。”
傍晚时分,风沙渐渐小了,夕阳穿透云层,把戈壁滩染成了一片金红,远处的胡杨林像燃着的火炬,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沈砚秋召集了五个精锐护卫,都是商队里身手最好的弟兄,每人配备了两把弯刀、一壶水和少量干粮。
“弟兄们,这次突围求援,关系到堡垒里所有人的性命。”沈砚秋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沉稳有力,“跟着秦十三,务必把消息送到轮台城,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誓死完成任务!”五个护卫齐声呐喊,声音在堡垒里回荡。
罗衣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几个用油纸包好的麦饼,塞进护卫们的怀里:“这是仅剩的麦饼,路上省着点吃,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做刚出炉的烤馕。”
夜色渐深,戈壁滩的温度骤降,寒风卷着细沙吹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堡垒西侧的城墙下,秦十三和五个护卫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身上都抹了沙土,用来隐蔽身形。沈砚秋、顾长风和阿罗憾站在一旁,默默为他们送行。
“出发吧。”沈砚秋拍了拍秦十三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叮嘱,“注意安全。”
秦十三点了点头,朝着众人抱了抱拳,随后带着护卫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爬上西侧城墙。城墙下的沙丘连绵起伏,阴影里藏着无数沟壑,正是突围的好路线。他们顺着城墙的绳索滑下去,落地时轻得像猫,很快就钻进了沙丘的缝隙里。
沈砚秋和顾长风站在城墙上,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既期盼又担忧。顾长风轻声说:“秦十三身手好,又识路,肯定能成功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堡垒,等他们回来。”
“我知道。”沈砚秋握紧了腰间的短剑,目光望向叛军的营地,那里的火把依旧亮着,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只是叛军要是知道咱们派人突围,说不定会趁机猛攻,咱们得加派人手防守西侧城墙。”
“我已经让学徒们把医疗点的伤药都整理好了,要是有弟兄受伤,能及时处理。”顾长风说着,突然咳嗽了几声,大概是夜里风寒,又加上连日劳累,身体有些吃不消。
沈砚秋连忙扶着他:“你是不是不舒服?快回医疗点休息,这里有我和阿罗憾盯着。”
“没事,只是有点着凉。”顾长风摆了摆手,“我再守一会儿,等夜里换班了再休息。”
就在这时,西侧了望哨突然发出低低的警示声:“沈公子,叛军岗哨有动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